第八十二章:冰山一角(3)(3 / 3)

她說完自己也是愣了。都怪時間太久了,她都忘記自己也是會伶牙俐齒的。

“偏偏你就說不得。”柳相如是回道。聶小碗再一愣,眼底發酸,“也是,你我不過是同路人罷了。”隨後疾步而去。

外麵冷得很,積雪還未融化,北風撲過來親吻她的臉頰,她凍的哆嗦了一下,又無限懊惱起來。

她不該和柳現年置氣的,光和他拌嘴就浪費了不少時間,要是用它來找綺兒,說不定已經找到了。

她滿心的尋找朱綺,步履匆匆間,根本沒注意到身後尾隨的人影兒。柳相瞧著她疾行的背影兒,抬袖抹了把臉,滿眼澀然,“也不想想為何你就說不得?”

朱綺隨了先帝,雖說平時鬧騰性子歡,但逢事還是會動腦子的,像這種天氣玩捉迷藏,他也不會躲外麵任冷風折磨他。

關心則亂,聶小碗這會兒才想到這一點,所幸也不在外溜達了,隻將回了自己的房間,從自己的房間找了起來。

眼瞧著房間近在眼前,不過幾步之遙的距離,她將提步,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傳了出來。

聽出是朱綺的聲音,她心中大駭,提起裙角奔進房前,一掌拍開門就跑了進去。

外間沒人,那就在裏屋!掉頭又奔進了裏屋,果然見小皇帝正抱著一個黑衣服哭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很是投入,即便聶小碗進來,他也沒有發覺。

倒是黑衣人聞聲轉過頭來,赫然是汀十三。他見聶小碗一臉焦急,遂朝懷裏努了努嘴,示意小皇帝正哭得很有節奏,還是先不要說話了。

聶小碗點頭,表示自己曉得,又放輕腳步退了出去。將退至外屋,撞上了柳相。

柳相拉起她的手,她抗拒的想甩開,柳相不得已連拉帶抱,想把她拖出屋。聶小碗惱怒,又怕鬧出大動靜驚動了小皇帝,用眼神警告他!

他無視,兩手並用,幾乎半抱著將聶小碗抱出房間,又踢開自己房間的門,兩人糾成一團跌了進去。

風聲與冷氣被阻隔在外,緊閉的門邊兒,聶小碗閉了閉眼,揚手朝柳相臉上就是一巴掌。啪得一聲脆響,不止扇愣了這屋的兩人,也將隔壁屋的兩人驚動了。

哭得很有節奏的小皇帝嗝得一聲不哭了,他眨了眨眼,“什麼動靜?”

汀十三見他還在自己懷裏窩著,遂鬆了他。小皇帝也自知失了麵子,趕緊躥開,坐在了床邊兒,汀十三跪在他腳下搖頭,“屬下也不知道。”

小皇帝擦了擦猶自掛在臉上的眼淚,分析道:“聽這響兒,好像是手拍在什麼上的聲音。”又一想這院子裏除了他與汀十三,露麵的也就是柳相與聶小碗了,難不成是他倆出了什麼事?

“隨我來!”小皇帝也顧不得自己的麵子了,當即衝了出去,汀十三緊隨其後。

這邊兒,猶自發愣的兩人回過神了,聶小碗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呐呐說了一句,“抱歉,我,我隻是……”

手滑?沒控製住?不小心?再多理由也掩蓋不了她扇了當朝一手遮天的大丞相啊,就算她是皇帝他娘,她也心顫啊!萬一,他再發怒,兩人目前的合作關係豈不要破裂了?

不久前的鬥嘴,聶小碗還不放在心上,畢竟自己說過的話她還能圓回來,可這扇出去的巴掌……難不成讓他……

聶小碗立馬捂住了自己的臉,柳相沉著臉撥開她的手,她微怔。

默默對視了一會兒,他眼中的笑意驚了她,“你不生氣?”

下一刻,唇上傳來了柔軟又冰涼的觸覺,她瞧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僵住了半個身子。

他將她攬在懷裏,舌尖遊走她在軟軟的唇上,認真又仔細地描繪著她的唇形,可惜還未來得及啟開她的牙關,又是啪得一聲。

左右兩個巴掌印,柳相緩緩眯起眼角。理智回籠的聶小碗退了五來步,唇上還粘著濕潤的水光。極具侵犯性的眼神在她唇上瀏覽一遍,收回時他還伸出舌尖添了添唇,那德行真是和裴清郴一模一樣的。

她羞恥得聲音都在顫粟,“你,你不講理!無恥!你……”渾然找不出形容詞形容他此等令人發指的行徑!

“不講理也好,無恥也好。好歹這兩巴掌本相也算挨得值了。”他懶懶地倚在門上,眼神中滿是勢在必得的意味,像極了獵人瞧著自己捕獲的獵物垂死掙紮的模樣,“你說是不是,太後?”

“你還是別喊我太後了。”聶小碗臉上的紅色褪去,隻剩下了平靜,她現在才明白她找了一個什麼樣的幫手,“不然我怕我會衝上去掐死你。”

“哈哈哈,那你要不要來試試?”柳相斂起眸中張揚的笑意,步步靠近她。她站著不動,任由他將自己的脖子彎腰送到自己跟前,“來,試試,嗯?”

“你這是做什麼?”兩人離得太近,她的氣息噴在他脖子上,他心底為之發狂,表麵上還是將才那副狂到不行的模樣,“你現在要不抓緊時間,以後可沒機會了。”

“我不想你現在死,也不想你以後死。”聶小碗最終退了兩步,坐在桌子邊兒,抻手摸了下茶壺,冰涼的冷意從指尖蔓延到她心田。涼的?那不喝也罷。

似是被她的話所取悅,柳相眉梢眼尾皆是愉悅的笑意,他曲膝跪在她腳邊,揚起的麵容在紅衣繚繞下盛滿了繾綣的深情,“我喜歡你,你知道麼?”

“知道。”聶小碗平靜的樣子讓他皺起了眉頭,“你怎麼知道的?”

“宮裏的流言,你不知道麼?”聶小碗驚訝地垂下眼,“說你柳相暗戀我多年,為了我不娶妻不生子之類的。哎,說到這裏,你喜歡我,那你前妻怎麼辦?不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麼?”

“唔。”柳相頓了一聲,捉住她的手攥在手心裏,妄圖將滿眼流淌的柔情刻在她心上,“這並不矛盾,繼她之後,我最喜歡你。”

這句告白,聶小碗聽完就笑了,簡直荒唐!比聽了張掖的告白還覺著荒唐,“之前在絡合鎮,張掖就這樣跪在我腳邊,說我喜歡你。你猜我怎麼回的?”

“他握你手了?”柳相關注點顯然不同,根本不去想聶小碗所問的問題。聶小碗無語的同時又誠懇搖頭,“這倒沒有。他應該不敢的。”她朝著柳相笑,“畢竟他沒有你柳相這麼不要臉。”

“看來不要臉也是有好處的。”柳相甚為滿意,還親昵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她挑起眼角撩他一眼,“你當真不好奇我怎麼回他的?”

“說。”柳相的目光從她的眉一路摩挲到了她的下巴。他的目光很軟,刻在她臉上的視線卻帶著發狠的力道,似乎想將她的麵皮一層層剝開,迫使她露出真正的情緒來。

“張掖其實是個不稱職的魔頭,喝人血就喝人血唄,還把自己喝得這麼貌美。這還不算,他竟還會做飯,真是……難得。”聶小碗思索著那天發生的場景,發現自己除了張掖的臉其餘全忘了,暗暗罵自己膚淺,罵完才說:“可惜啊,縱再難得,他也不是裴清郴。”

話一落地,柳相驚愕的雙眼讓她笑出了聲。她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離出來,又緩緩起身,彎腰拍了拍自己的裙角,“我就和他說啊,如果你是裴清郴,別說你殺個人喝點血,你就是滅了這天下,天涯海角我都隨你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柳相還蜷著腿跪在那兒,可她人已到了門邊兒。她死死盯著門栓,“我以為你就是裴清郴的。見第一眼我就以為你是他。”

“然而,終究是我看錯了。你怎麼會是他呢?”聶小碗纖細的手指撫上斑駁的門板,眼神中是他看不見的溫柔與思念,“如果是他,他定不會如此待我。”

“他如何待你?我又如何待你?”柳相跪坐在地,良久了才曉得出聲為自己打抱不平,“我又有哪點比不上那個死人?”

他說裴清郴死了,聶小碗是半點不信的,所以她不生氣,她知道他還活著。她道:“我還是想多說一句,你想必沒聽說過這句話:有的時候啊,活人是永遠都爭不過一個死人的。所以,活著未必能沾到便宜。”

“未必。”柳相不信這個。他一字一頓,字字珠璣,“我待你之心,不分生死存活。”

“你要是擱我十七、八歲說這話,我鐵定能哭著求著嫁給你。”聶小碗唏噓一聲,眼神發狠,“可是,柳現年,你說這話可覺著心中有愧?”

“你待我如何?嗬嗬,柳現年,你待我怕是隻有利用之心吧。”她始終沒回頭看,也沒瞧見自己說出此等的話後,柳相慢慢闔上了眼,將所有情緒都阻隔在眼簾內。

“你哄著綺兒將我騙進宮為你所用,不就是為了平衡朝中勢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