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拐過一個近似直角的彎道,腳下幹燥的粘土地開始震顫,不遠處傳來隆隆巨響。
黑魆魆的洞口深處,明滅不定的紅光在迷霧中閃爍。
父親舉著未出鞘的石刀,彎著腰在低矮的隧道中躑躅前行。露絲搭箭開弓,與父親保持五步遠的距離,警惕地注視著前方。
父親小心翼翼走到了聲浪喧騰的洞口。透過氤氳的霧氣,已經隱約看到地獄井的深處,岩漿沸騰的紅暈。
大家懵住了,沒有岔路的隧道盡頭,竟沒有大個子的身影。
父親正在左右觀望。旁邊迷霧中,有一隻大手伸向了他高舉的石刀。
“小心!”露絲的話音未落,父親手中的石刀已被奪走,並被順勢推翻在地。
窘迫的父親坐在地下,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洞口。他的石刀被那人單臂橫舉在空中,下麵是能融化一切的岩漿湖。
“都別動,我要測試一下這刀的重要程度,哈哈哈哈!”大個子出現了。
“別動!刀扔了你也死定了!”露絲手中微微發顫的箭頭直指大個子的胸口。
“好啊,出生入死我最喜歡,來呀,射呀!”大個子說完,鬆開了握刀的三根手指,石刀墜著胳膊開始下垂。
“別動——你想怎樣?”父親驀地站了起來,頭碰到了泥頂。
“這就對了,談判現在開始!小姑娘,把你的弓箭扔過來吧。”
“休想!”
“唉!這刀這麼沉,我可拿不住嘍!”大個子說完,一根一根地鬆開握刀的手指。
“別動!好了露絲,快給他!”父親喊。
露絲慢慢放下十字弓,把它拋向了洞口。
“很乖嘛,小姑娘!你腰上掛的什麼,能給我看看嗎?哈哈哈哈!”
露絲狠狠瞪了大個子一眼,慢慢摘下短劍,扔向了洞口。
“很好,你很懂事!”大個子抬腳把弓箭和短劍踢進了岩漿湖:“現在我宣布,談判正式開始!派個人質來換刀吧!我的九國夫人,有請!”
“不!不!”十三姨一頭擠到了郭院長身後。
“我來!”露絲向大個子走去。
“不!我去!”父親一把拉住露絲,向洞口走去。
“停!聽我口令,轉過身來,對!雙手高高舉起,很好!這是我最喜歡的姿勢。”大個子指揮著父親:“現在開始向後邁步,快點!一,二,三,很好!”
父親轉過身舉著手,背朝著洞口,一步,一步,一步地倒退著。
到了洞口邊緣,大個子不見了,隻聽到他的聲音:
“繼續!向後邁步,快點!”
父親的一隻腳懸在空中,向下摸索著落腳點,他的支撐腿已經彎曲,而懸空的腳無法立足……
“快點!”大個子側身閃現了,他揮起石刀,掄向父親正在抖動的那根支撐腿。
“啊——”父親騰空下墜,就在即將消失的一刻,兩隻手扒住了邊沿的黑石……
“爸爸!”女兒哭泣著。
“你這混蛋!”露絲一隻手繞到了後麵。
“運氣不錯呀。”大個子抬起腳,踩住父親扒住石沿的一隻手,向下用力碾了起來。
“刀……刀……啊……”大個子腳下傳來父親的慘叫。
“去死吧——”露絲抓起一把剩餘的羽箭,拋向大個子。
“啊——”大個子慘叫著捂著臉——他的眼睛,脖頸,和肩膀,插著三隻抖動的黑錦箭羽。
他那高大肥胖的身軀瞬間傾斜,順著慣性向地獄井倒去。黑耀石刀從他手中墜落,與他一起,跌向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