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路公交站台。
許海冰扣著黑色棒球帽,架著黑色太陽鏡,套著黑色外罩衫,站在候車亭下。
眼前路麵上,擁堵的車龍蜿蜿蜒蜒,引擎聲、汽笛聲、"突突"的排廢氣聲響成一片。
許海冰不時抬腕看表,顯得焦躁不安。
手機響了,他連忙接通:"喂?!"
手機裏傳來女子聲音:"你怎麼沒來啊?"
"我沒來?我在這都等了快半小時了!"
"是嗎?那我怎麼沒看到你啊?"
"我也沒看到你呀!"
"你穿什麼衣服?"
"一身黑。"
"我好像看到那兒有好幾個穿黑顏色衣服的,哪一個是你啊?要不,你舉起左手我瞧瞧。"
他舉起左手。
"再舉高點。"
他將手再舉高點。
"打個V字。"
他手指又打個V字。
"嗯,放下吧。"
他東張張西望望,尋找通話人。
手機中女子聲音:"你別找了,你看不到我。聽好,現在有一輛小94路來了,你立刻上這輛車。"
許海冰抬眼一看--
一輛標著"小94路"的中巴果真停在站台前。
他一腳跨上這輛中巴,坐在坐位上,壓低聲音打著手機:"我已在車上了,你到底在哪兒啊?怎麼接頭?"
鄰座是一帶著小孫子的老年婦女,看許海冰這副特務德性,害怕得趕緊拽著小孫子調換坐位。
"到哪?"售票員走過來賣票。
"到哪?"許海冰問手機:
"到時再說。"手機裏女子告訴他。
"到時再說。"許海冰依樣告訴售票員。
售票員睨了一眼,照最多要:"3塊。"
透過車窗,可以感到中巴從繁華的主街道拐入漸漸冷清的支路,兩邊的建築也顯得低矮陳舊起來……
中巴停靠在一站牌前。許海冰從車窗伸出頭,眯起眼,費勁地看鏽蝕的站牌,勉強可辨出"刁家墳"三個字。
他隨即回撥手機:"……噯,現在到什麼刁、刁家墳站了,下不下?"
女子聲音:"不下。"
許海冰結束通話,隨後用手機迅速編發短信:
已過刁家墳
中巴在坑坑窪窪的路麵上顛簸行駛,許海冰從路況判斷快要出城區了。
此時,那女子打來手機,要他立即下車,穿過一個自由市場再聯係。
混亂嘈雜的自由市場。
各種各樣的攤點擠占著街麵,吆喝聲、吵嚷聲、雞鳴鴨叫聲此起彼伏。
許海冰困難地在狹窄的人縫車縫中穿行,一個個形容猥瑣、形跡詭秘的兜售者蚊蠅一樣撲麵叮來--
"嘿,要發票麼?"
"VCD要嗎?是毛片,豔舞片、人獸片都有,10元一套。"
"辦證嗎?什麼名牌大學的文憑、學生證要辦嗎?立等可取。"
"一看你就是識字人,關心政治,喏,台灣正版書,透露中共高層……"
"要竊聽器嗎?"
"買個死亡證吧,你要是躲債、騙保、逃罪、提前支取喪葬費都用得著。"
……
一個打著赤膊、滿身臭汗的小夥子幹脆一把摟住許海冰的脖子,將酒氣熏天的毛胡嘴貼在他耳朵上:"嗨,大哥,住宿嗎?200元,全套服務,嫌貴?150也行。對了,想開苞嗎,我告訴你,昨天才從……"
這時,許海冰的手機響了,他借機奮力擺脫糾纏,逃也似的出了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