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生死之間會有所感應,我想這是真的。我覺得我過不了這幾天了,我時常聽見已逝的人在我耳邊低語,嘈嘈雜雜不知在說些什麼,看到那已逝的人站在視野中的某個角落。甚至有時候看遇到的人與那逝去者年輕的時候一樣,就像時間空間的錯亂,錯亂。
我開始輕易地忘記,忘記一切事情。我時常不知道自己上一刻正在做些什麼,常一轉頭便站在一個未知的角落,我像在時空中漂流渴望抓住些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我想是被時間遺忘了,記憶出現了斷片,我像與別的什麼完全隔開如行人街裏的路燈那樣沉默,我是在不知不覺中老去的,希望我也能這樣死去。
我曾如此地向往死亡,渴望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而如今我多了些眷戀,或許是我變得害怕孤單了。我曾無數次地想象死亡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是我害怕失去自我,於是在這樣的幻想中尋找渴望的目的,而現在我知道了死亡來臨時需要寧靜。
這或許是我時常追求又時常遺落的東西了吧,人像在風中的蒲公英一般,風始時飛翔,風停時墜落。人在風中活著而風又常常左右著我們以為我們已牢牢掌握在手裏的東西,當死亡來臨時需要寧靜,一切隻是因為風停了,而我們該走了。
我感覺到自己開始上升,開始離開這個世界。穿越建築穿越雲層,就這樣不住地上升,不住地穿越,最後我像穿過一層水一個界線,來到了世界的彼岸。直到我停下來時,頭頂是一片黑暗,我像站在了水中,不過水底盡是璀璨的群星,星星發光得像一顆顆的寶石。我站著,四周蕩起波紋,從我的腳下開始蔓向無盡的黑暗。
四周很黑暗,很寂靜。我感覺是如此的無助,我像投入了水中的一顆石子,舞起了水花,但之後水麵依舊會平息,像重未有過我一樣,而我也隻能在水中與不知多久前便在這的石子靜靜地呆在那裏。看著有時石子從水麵上被擲落,感慨著那水花的形狀是如此地相似,並永遠地呆在水中。
我想看清黑暗的盡頭,所以我開始移動,因為遠處總會有些希望。我走了很久,直到我不想動了,在星光的水中,辨不清方向往哪走都像是一樣,好像沒有盡頭。於是我坐在水中任水漫上了我的膝蓋,我抱著自己看向遠方渴望在黑暗中尋求一絲光明,而黑暗便是黑暗似有從一開始就注定的結局。
我等了很久,久到我的雙眼都快閉上了,黑暗都快占據了所有。這時候,遠方來了一道影子,一道熟悉的影子。他撐著一片木筏從遠方悠悠漂來,待近了我看清了撐竿人的模樣,我更加地抱緊了自己。
他問我是否要搭筏子,隻是他撐了太久他累了,如果我要搭的話得我來撐了。我答應了,從水中邁上筏子,從他的手裏接過竿子,就這樣在水中撐開了,撐開也不知該去往哪裏,隻是就樣這撐著吧。
他告訴我,從前也有這樣一個人也讓他撐竿,後來他們走著走著那個人便消失不見了,他不知該去哪,便用著竿子盡力地往回撐。他辨不清方向隻是盡力地回撐著。再後來,他發現了我,我們很相像,隻是他無力再撐竿了,隻好坐在筏子上,講著,像之前那個人一樣。
我聽著他說著,他像一個憋了好久話的人,恨不得一口氣全說完。我一邊撐一邊聽著,直到有一天他的身影逐漸淡薄,消失在他原本的地方。一下子隻剩下我和木筏了,一下子空落落的了,怎麼卻也思念他說的話了,我原本是一個少話的人,也有好多想話想說了。
我認識他,他是我的父親,可他卻認不得我了,或許是我太老了吧,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了,這樣的老態,想必他也未曾想過。空落落的,好孤單,四周都是黑暗,我不知該往哪去,我一邊往回撐著竿子一邊想著如果真讓我遇到別人我說些什麼。
就這樣我劃著筏子向著黑暗走,走著。我終於看見遠方有人了,他坐在水裏抱著自己像當初的我一樣,他長得也像我。我撐著筏子過去,希望找到一個撐竿的人,看到他之後突然覺得好累,再也不想動彈了。他答應了,上了筏子接過了竿。我坐在筏子上,開始講我想了很久的話……
傳說生與死間有著一道界線,
如真存在著這樣兩個不同的世界的話,
對於逝去的人,
我們早晚會再相遇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