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四處一片寂寥。我就飄浮在這漫天黑夜的星光中,孤單。我從未看見過我的同類,能陪伴我的隻有這無盡的黑暗與我那孤單的身軀。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便能自己思考事情了,我和身體像有靈魂似的自主漂蕩去尋找星光——星光其實是食物,不管距離得多麼遙遠我的身體就像最擅長獵人一樣總能捕獲它。
每得到一個星光,我便能支持上很久。直至我找到下一個星光,再下一個……這樣我才能維持自己的生命而不會消亡,有時候我在想,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至少我知道就算我的壽命再長也會有盡頭的一天,沒有什麼樣的事物是永恒不死的,我很苦惱。我不知道生存是為了什麼,後來我呆在一個星光前停下了,我不想吃掉它,我太累不想再繼續追尋了。
最後,我還是抵抗不住身體的渴望,我吃了它,並按照以往一般繼續前行下去。我知道我的身軀很龐大,在前行的過程中經常磕磕碰碰,而在這黑暗之中卻很是渺小,我無法用言詞來形容它的大,我在其中不過是一粒微塵。
這一次我耗費了所有的能量也無法到達那星光,它遙遠像那黑暗的大。我沉陷在進中沒有得到救贖,我想這下總歸是要死了,我覺得死並不可怕,這漫天的黑暗才是每天沉睡裏將我驚醒的東西,因為它沒有盡頭。
我閉上了眼睛,讓身體姿意飄蕩,它將自己前往那星光,而我將陷入沉睡。若我將以這樣的狀態死亡,我的骨骸被黑暗吞噬,或許真的是我重從來過這世界。
很奇怪,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是一個叫做人的物種,我們有自己的文化,有歌謠有屬於自己的曆史與時間,我在人裏是這樣一種評價。沉默而普通的大多數,人給自己劃分了階級下了定義,所組成的社會就這樣井然有序地生存著我感覺這樣的世界像一個個相互套索的井,我在最底層。
我看著別人相互爭奪,卻連他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而爭奪。所以我變得沉默,看著他們聲嘶力竭地嘶吼,為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吵鬧,我不去吵所以我成為了一個普通的人。因為喧雜也是沒有盡頭的,所以我去了一家小公司找了一份穩定的工作,雖說工資低得隻夠溫飽,但至少我擁有了一個平靜的世界,一個隻屬於我的世界。
我的“人生”一路走來都很平靜,靜得連風都吹不過湖的折皺,沒有孤單的寂寥即使黑暗再沒有盡頭,我也敢麵對了。人就是這樣,有人偏愛那暴風雨中航行的驚險刺激,有人偏愛港灣中平靜的燈火。而我想要的,隻是一份平靜。
最終我安定了下來,與另外的一個人組成了家庭,迎接了一個新生命的到來。
若是問我是否甘願這樣的平淡?至少它未曾使我孤單,我隻需要每天看著他們就滿足了。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孩子已經七八歲了,蹦蹦跳跳地,每當我看到他總會想到某一個時刻的自己。
自從邁入中年之後,已經沒有什麼問題好追問自己了,就隻是渴望醒來時一樣的人,一樣的事。能讓他們更快樂地度過這樣的日子,回想起時間時有種錯亂感,我想這大概就是人了吧。
我睜開眼睛後,我的無奈最終轉成一聲歎息,所有的眷戀與渴望都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消需彌了。
這是一個夢,一個精彩而又真實的夢。這四周的寂寥又是那麼冰冷,像我第一眼看到的那樣,我的雙手捧著那星光,身體的渴望讓我止不住地顫抖。
我將它捧到了嘴邊,就在這一刻我愣住了,我再也不想這樣渾噩地追逐下去了,這個世界重未帶給我生命,是那樣的荒涼寂寥。
或許我真是個膽小鬼吧。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星光丟向遠處,閉上了眼睛回到了那個世界,我們團坐在家裏,才是清晨的陽光,從陽台撒入一切像天堂一樣夢幻。
遠方的天空突然陰霾,深得無法辨明的黑暗襲卷而來,孩子被嚇到了竄入了我懷中。我看著這黑暗知道所有都結束了,夢的盡頭到了。
“別害怕孩子,有我在。”
我選擇這樣地結束,不是因為我不夠熱愛我的生命,抑或是無法接受真實世界的荒涼,而是在這樣的世界中,生命亦不再是那麼卑微,即便它是夢境的盡頭,我依然會這樣去做。
因為當這個時候,生命變得更為偉大與更加地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