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沉寂,風雪呼嘯,一輛簡陋的馬飛快地馳過長平大街,在皇宮附近停了下來,一道小小的身影,披著厚厚的雪裘走了過來,直到走近了那跪著的家將,他們不由出聲:“太子殿下!”
修聿聞聲扭頭一看,無憂已經小跑著走到他身前,二話沒話便隨著他一道跪著,直直望向楚策:“求你,放過我娘親。”
修聿扭頭望向馬車,怒聲喝道:“誰把他帶來的?”心中升起極其不安的預感,朝後麵的人道“帶他給我帶回去。”
後麵幾人聞聲便要上前將無憂拉起離開,無憂死活不起,甩開他們的手又跪了下去:“娘親也是無憂的娘親,爹爹跪了,無憂當然也要跪。”
煙落無力在癱坐在地,嗓子已經嘶啞,想哭,眼底卻流不出一滴淚來。自己為什麼要活過來呢?如果就那樣死了,也不必害了這麼多的人,糾纏出這麼多的恩怨。
“無憂!”修聿沉聲喝道。
羅衍和馮英看著那眉眼間有些熟悉的孩子不由怔愣,一個七歲的孩子是怎麼從千裏之外的中州,跑到了滄都來的。
無憂抬頭,一瞬不瞬地望著楚策:“無憂從小到大沒有跪過任何人,連爹爹都沒有。”
楚策聞言冷然一笑,冷酷而殘忍。
無憂直直地望著氣勢磅礴的西楚皇宮,一字一句地說道:“七年前,在這座皇宮裏有個妃子被皇帝打入冷宮,當時那個妃子已經有了九個月的身孕,冷宮裏失火了,有個男人剛好也來了西楚,從大火裏把那個妃子救了出去,那個妃子知道自己要死了,就在冰冷幽暗的夾牆之中剖腹取子,讓那個孩子活了下來”說著無憂眼底湧出淚水“可是那個孩子早產出生,天生體弱,大夫都說他活不了,那個男人就帶著那個孩子走了好多好多地方,找了好多好多大夫終於讓那個被無數大夫斷定必將夭折的孩子救活了,那個男人告訴所有人那是自己的孩子,掩蓋了那個孩子的身份……”
楚策一個踉蹌後退了兩步:“你到底……你到底是誰啊?”
無憂抬頭望向楚策,淚眼盈盈:“你知道那個妃子是誰嗎?那個皇帝又是誰嗎?那個孩子……是我。”
楚策望向重陽門處痛苦不堪的女子,似是在無聲詢問著那個答案。
“無憂一出生就沒有母親了,沒有娘的孩子最可憐了,弟弟剛剛出生,娘親還沒來得抱一抱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無憂不想弟弟也像無憂一樣。”無憂仰頭望著玄衣墨發的帝王,稚氣的聲音卻是那樣鏗鏘有力:“求你看在爹爹七年來救我養育我的份上,看在母親當年以命換命生下我的份上,請你放他們一條生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