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交加,小小的孩子跪在雪地之中,俊秀的小臉凍得通紅,目光卻是那樣超越了年齡的堅定而決絕,隨著那一聲父親,孩子俯身重重磕在雪地之中。
那一聲父親,喚得所有人心神一顫。
修聿痛苦地閉上眼,他曾想過千萬字讓他們父親相認的情形,卻怎麼也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畫麵,由無憂親口說出這一切。
蕭清越側頭望著那邊的孩子,眼眶微微泛紅,他又是從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難道最近他的異樣轉變,不是僅是因為府中發生的變化,更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會變得那樣沉默安靜。
可是中州到滄都千裏迢迢,他又是怎麼一個人來到這裏的?
羅衍愣愣地望著跪在雪地上的孩子,以前還沒有細細注意,今日一見那眉眼之間與身旁的人是多麼的神似,他們一直以為隨她而去夭折的孩子已經不在人世,如何會想到他在中州王身邊,思量著他不由側頭望向楚策。
楚策愣愣地站在那裏,寬大的衣袍在風中翻卷著,他微微搖著頭,喃喃道:“怎麼……會是這樣?”
“怎麼會是這樣?”蕭清越聞聲冷笑“當年若不是你自以為是,但凡你有半分坦白讓她知道真相,她有所防範,她們母子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當年她在冷宮剖腹取子,含恨而終,如今因為你,她再一次經受這樣的痛苦,你於心何忍?”
楚策慢慢從驚駭之中清醒,薄唇勾起冷寒的笑意:“大夏皇帝為了拿到鎮魂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隻是因為一個孩子幾句話而已,他不能信,不能信!
修聿聞言望著他,有些不可置信:“你以為這一切是假的?這七年來,我也無時不刻想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蕭清越冷然一笑,倏地站起身,直直望著玄衣墨發的帝王:“就你苦大仇深,就你付出最多,她就該欠著你,全天下都該欠著你,是不是?”
“蕭清越,你冷靜一點,這件事一時之間很難讓人相信?”羅衍上前拉她說道,突然之間,中大夏太子,成了西楚皇子,這事放在誰身上也難以接受。
“難以相信?”蕭清越笑意諷刺,揚手一指楚策道:“那你當年跑去漠北,告訴她關於這個混蛋的一切時,有沒有想過她要怎麼相信?要怎麼接受?她二話不說就去上陽關救他,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怎麼會?”
如果沒有出上陽關的事,她沒有懷著身孕奔波千裏,闖下金蛇嶺,又怎會讓腹中孩子受創,導致難產。
“無憂九個月出生,先天體弱,加上母體內便中了奇毒,這麼多年來一直體弱多病,楚修聿對他怎麼樣?中州上下對他怎麼樣?天下人都看在眼裏,當年為了隱瞞他的身份暴露引來禍端,中州派人千裏追殺假扮洛皇貴妃的小煙,那一次……若不是因為得知無憂的身世,她怎麼會甘心入獄。”蕭清越冷冷望著楚策“而你呢?明明認出了她,卻裝做不認,什麼暗中保護相助,不過是你的借口,你若是明白她心裏的苦,你怎麼會還利用她來對付百裏行素,你們若是明白他在知道真相後的痛苦,又怎麼會在那個時候來說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