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隱忍克製之下還帶著憤怒,是景辰的。景辰救了她,可林琰琰並不覺得心花怒放,她隻覺得委屈,一種深深的受辱感滋長心頭,讓她無地自容,讓她沒臉見人,她隻是驚慌失措、全身發抖。
馮清似乎還不滿足,拿起桌上的另一杯水還要潑過來,幸虧被林行遠攔住了。馮清就呼喊:“我不會再讓你傷害我的女兒的,你傷她一次,我就讓你十倍奉還,我不會讓你好過!”
林行遠見要攔不住她,就呼喊:“你夠了,你還嫌不丟人嗎?”
馮清似乎有些失控了,朝林行遠大喊:“比起女兒的命,丟人又算什麼,女兒都快沒了!”
馮清似乎也鬧夠了,又或者她覺得圍觀的人太多了,心裏憤怒而又悲傷,發泄完了之後,甩開林行遠的手出去了。
林行遠也追著馮清出去。餐廳裏還剩林琰琰、景辰等人,眾人還在好奇地觀望著,沒有人說話,隻是赤luo裸地圍觀。
這種眼神像刀,像錐,十分地傷人。林琰琰感覺自己像被扒光衣服的小孩,暴露在公眾場合之中,她無地自容,她想要掩飾,可是沒有能夠讓她掩飾的地方,於是羞愧、著急、委屈、憤怒等等情緒交織在一起,使得她想快點逃離。
景辰緊緊牽著她的手說:“你沒事吧?”
林琰琰抬頭看著景辰。景辰還是那麼優秀俊美,關切他人的眼神也很真誠,可是她愈加覺得心傷了。她和他相差太遠,以前她覺得他是雲,她是泥,可是現在她連泥都不是了,她不敢碰著他,甚至連出現在他麵前都不敢,生怕自己弄髒了他。
然而明明這些都不是她的錯啊,她也是受害者,馮清憑什麼讓她遭遇這些,而且還讓她在最愛的人麵前丟臉?
林琰琰委屈,望著景辰,雙眸溢水,眼淚便嗒嗒地滾落下來。她蒼白的唇抖動著,想解釋,可發不出任何聲音,最終隻是文弱地說了聲“謝謝……”,便拉開景辰的手低頭快速離開了。
以後她恐怕不會再出現在景辰麵前了,以前見到景辰,她還能期盼地想著景辰會不會記得她,知不知道她和他有幾麵之緣,知不知道她曾經在他的公司裏做事?可是如今,她連奢想的勇氣都沒有,她連暗戀一個人都沒有膽量了。
因為她太丟人了,景辰如此高貴,怎麼能看到她的汙濁之事?以後她不能再出現在他的麵前了!
景輝風投的人問:“景總您沒事吧?”
“景總,今晚我們怎麼辦?”
景辰似乎對那些人吩咐了什麼,可是林琰琰拐出餐廳的門,就再也聽不見了。
外麵下著雨,不是很大,可也需要打傘才可以的,林琰琰因為跑出來時太著急,沒有留意打傘,一下子就淋濕了,她也索性不打傘了,就在雨中漫步。
街上行人人來人往,車如流水馬如龍,城市繁華如晝,可是這一切與她格格不入,她是孤獨的旅行者,她的靈魂,她的心情與大街上的熱鬧一點也不匹配,她像行屍走肉般,淋著雨,流著淚,走向無知的方向。
林琰琰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她隻是不知疲倦地走著走著,雙眼已經模糊看不清路了,還是不停地走著,她隻是想快速逃離那個她一輩子也不想再去的地方!
直到她聽到“嘀嘀”的兩聲汽鳴聲,林琰琰轉頭看向馬路旁邊的奧迪轎車,看到景辰在駕駛座的位置上轉頭望著她,而他的汽車也開得很慢很慢,一點點地跟隨著她。
林琰琰愣然停在路邊,不解地看著景辰。
景辰把車停了,取了傘立刻下車給林琰琰撐傘,很關切地問:“你沒事吧?你需不需要幫助?”
林琰琰搖搖頭,低下頭。整個人如被春雷打敗的花,殘破而又搖搖欲墜。她的心情很悲痛很壓抑,不想麵對景辰,轉身便想走。
景辰跟著她,忽然拉住她的手說:“你的手流血了,不能淋雨,我送你去醫院吧!”
林琰琰這才注意到她的左手手掌上不知何時劃破了,正流著血。血水混合雨水淌落,染紅了她的裙擺,可就是這樣她竟然也不覺得痛,明明有火辣辣的觸感,可她竟然一直沉浸在心情悲痛中而忽略了。
景辰很堅持:“我送你去醫院!”
林琰琰的心很脆弱,這時候但凡有一個人對她稍微表露出一點點關心,她都無法抵擋的,於是沒有拒絕景辰的要求,點點頭,和他上車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