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後來自然是隔離篷當了他倆的洞房——而他妹妹卻哭得像個淚人……
(她哭啥哩?)
那小妮兒說,說好了叫我當新郎的,新媳婦咋跑到俺哥那裏去了——往後俺咋見人?
(也是個傻妮子!)
五月十日,宣布萬莊解除隔離。省市各新聞媒體都去人了。我和崔記者早晨六點多就開始往那兒趕。趕到地方,警戒還未解除,許多公安人員和縣鄉幹部都到場了,身穿白大褂的防疫人員正在對該村進行終末消毒。警戒線距莊子約五百米,有人把守。我們亮名身份,把守的滿臉笑意放我們過去。走在綠樹成蔭的大道上,聽見微風在樹上吟唱,飛鳥在半空中穿過,路邊鬱鬱蔥蔥的生命掀起層層漣漪,與天上的片片薄雲遙相呼應……
(又開始謅詩了……)
這不是謅詩,真是那樣的,空氣特新鮮,把你的肺都潤透了。萬莊村民的商品意識是比較強的,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他們就大力發展經濟作物,種菜、栽培果樹,搞農副產品加工和運輸,在當地是一個比較富裕的莊。村民們走南闖北,見識廣,懂得多,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有理、有據、有情,真不敢相信他們是一群農民!
(好多大官或大官的父輩不都出身農民?)
隔離期間,一天量兩次體溫,早晚消毒。同時被隔離的還有包村的鄉幹部和衛生防疫人員。有一個外省來拉菜的,剛裝好車,當天晚上連車帶人都被隔離。怕爛了菜,經多次通融,車開到警戒區外,消毒幾遍,換另一個人開走,司機和貨主不能離開,隻得留下與村民一道度過這難忘的日子。在被隔離的日日夜夜裏,萬莊有了一次從來沒有過的寧靜,生活和生產秩序良好,隻是大量的蔬菜賣不出去,損失不小。一說是萬莊的菜,人家都遠遠地躲,不當心買下了,趕緊扔掉,連錢也不要退。那女病人丈夫的豆腐可出名了,被命名為“非典豆腐”……
(真搗蛋!)
在警戒區內,村民還是能在自家田地裏勞作,但決不能越過警戒線一步……
(嚴一些好……)
我們進了莊以後,村民們知道我們是來采訪的,都很興奮,圍上來說這道那,還領著我們去那位女病人的家。那是一處典型的北方農家小院:四間堂屋,兩間西屋,還有兩間南屋。院子裏拴著三隻羊,一母兩羔。衛生防疫人員正在院子裏噴灑消毒液。四間堂屋是隔開的,東兩間西兩間。東兩間住人,西兩間就是豆腐作坊了。
被隔離時害怕嗎?我們問村民。咋不怕——誰能知道它有多厲害?現在呢?現在?現在解放啦!
當縣長大聲宣布解除萬莊的隔離決定後,整個莊沸騰了,鞭炮齊響,嗩呐陣陣,紅領巾將一束束鮮花敬獻給白衣天使、公安人員和各級領導。還有老太太將成籃子的雞蛋硬往防疫人員的懷裏推,非讓收下不行,還說,這沒有汙染,是綠色食品!
(老太太都懂得這!)
那一刻,我很激動,快門不住地按還怕丟了什麼。特別是小孩,像過大年似的,跑來跑去……
(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播發了這條消息,我看了……)
這消息一傳出,形勢大為好轉,上街的多了,出門鍛煉身體的劇增,飯店也開門營業了……
(你的整版攝影報道也不錯,我還記得題目是《萬莊,你的笑容如此美麗》,可以拿大獎的。)
那是集體創意……
(這酒還喝不?)
(喝,咋不喝?這一杯都喝盡,少一個豆都不行!)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