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斯碎片五(3 / 3)

(沒想到你連人家的隱私都掌握得這麼清——你在跟前聽著哩是吧?)

哪裏哪裏,我隻是聽別人這樣學的——人家學起來可比我有滋有味兒,叫你聽著身上像觸電一樣一陣兒一陣兒麻。當天晚上按著他說的那個時間,那小妮兒將頻道鎖定。一看到他,她就罵。罵就罵唄,她還喝酒,喝的還是好酒……

(啥酒?準不能比咱今晚上喝的酒強……)

(強不強礙你啥事了——下麵咋著來?)

下麵是她罵人——喝一杯罵一句,罵一句喝一杯。你這個騙子!你這個大壞蛋!你這個大孬種!你這個背後鬼!罵著罵著,忽然想起來要給他打電話。拿起手機就撥通了。喂,我告你,我看到你啦,你躲著我也不行!不,不,我不聽你講。我告你,我喝酒啦,我罵你啦!你高興?你高興我咋治?要啥?要一隻像你一樣聽話的小鳥兒,今天就要!

(又和鳥兒勾搭上了……)

誰知這小妮兒不勝酒力,打完電話就暈了,又是哭又是鬧,把上身脫得精光。正在值勤的人員聽到後,以為是歹徒闖進來了,汗毛直豎!您應該知道,執行隔離任務的不是一個部門的,而是由衛生防疫、公安、街道辦事處等人員組成,誰也不敢馬虎。得知小區內有情況,馬上召集十幾個上去。敲門,她不開,猛敲還是不開。眾人一急,遂往上彙報。這一彙報,可成了大事。市非典防治指揮部的領導即可下令,無論如何,必須弄清事實,嚴加防控!

這一說,這些同誌就放膽了。敲不開,就用腳踢;踢不開,就撞。也許是聲音太大,驚動了那小妮兒,她眯著眼開了門,一看一個帥哥模樣的男士,歪歪趔趔張開雙臂就摟,嚇得那男士連不迭地後退……

(她真勇敢!)

(咋不叫我去?)

(別打岔兒!)

我的小鳥兒,你終於來了!她說。眾人都不敢進屋,都用那遮擋不住的眼光偷看她。還是一位經常給她量體溫的女護士將眾人攆開,把她扶進屋。客廳裏一片狼藉,酒瓶子也倒了,一屋子酒氣。護士問她,你怎麼拉?她乜著眼指著電視屏幕上的那個人說,他不是個好東西!護士一看,是一個男主持人正在播音,就問,他怎麼你了?他霸占我、毀了我!不會吧——他是我弟弟!

(弄錯了!)

是弄錯了。可那女的還以為包她的人還在電視上麵呢。她這一說不當緊,氣得護士七竅生煙,馬上給弟弟打電話。那個主持人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在哪兒,解釋又解釋不清,被護士臭罵了一通。

(他才冤呢!)

好了,好了,我給你出氣了!護士說著,退出了房間。那邊,包她的人第二天真給她弄了一隻鳥兒,趁著夜裏檢查工作之機,跑回市裏——其實他家就在市裏,離美倫小區半裏之遙……

(這會兒哪個縣官的家不在市裏?少!連那些鄉鎮主官大部分也在市裏買有房子……)

(這可不帶氣的!)

他的車徑直開到美倫小區,把大門的不讓進,他就讓司機掂著鳥籠子下去。把大門的一看是送鳥的,態度更硬了……

(非常時期,這些人最牛氣了!)

不是牛氣,是他們的職責。把大門的說,動物也能傳播非典,特別是鳥兒!因事先他已給那小妮兒打過電話,一看進不去,又給她打了一個。那小妮兒身著性感睡衣,打扮得像蝶後花魁,邁著模特步,扭著蜈蚣腰,風一吹,臉上的粉渣直往下掉,一晃三搖地過來了……

(你真會形容!)

把大門的隻顧看那小妮兒,眼都直了。直到那小妮兒到了跟前才想起自己的職責,軟聲柔氣地問,這麼晚了,你還出來散步?不,我是來接人的!大門外邊,司機將那鳥籠子高高舉起,示意東西在這兒。那小妮兒根本不看啥鳥籠子,粗聲大氣地問,他呢,他在哪兒?!車裏的人一聽,嚇得不敢吱聲,心想這妮子怎麼一點政治頭腦都沒有!急忙伏身後座上。司機的腦子好使,便說,他忙得連吃飯的空兒都沒有,叫我來了。那小妮兒探聳著身子想出來,被把大門的攔住了。她一急,咆哮道,您知道他是誰不?說出來名字嚇死您!把大門的說我們不是被嚇大的——多大的官我們沒見過?司機慌忙給把大門的說好話,算是壓住了對方的火兒。正想將鳥籠子遞過去,把大門的在中間接住了——必須消毒!可憐那隻漂亮的小鳥兒被消毒液噴得透濕,連跳的力氣都沒有了。鳥籠子剛遞到那小妮兒的手裏,那鳥兒就一頭從支架上栽了下來。車裏的人不敢大停,一打方向盤走了。就聽那小妮兒在大門裏破口大罵。車裏的人說,送這隻鳥兒可送好了!

(好,好,當然好了!)

這送鳥兒的事一傳出去,都知道了——你看我咋哩?我又不是那小妮兒。

(你看你,光端酒著咋不喝?)

好了,好了,我喝了——我的酒風正不正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