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要是有條狗多好!他突然想。
星期一,剛進學校,頭兒慌慌地將他拉到背場。怎麼樣?
不怎麼樣——換個人吧,我實在幹不了……
傻的!頭兒在他的後腦勺輕拍了一下,眼睛裏擠出狐狸似的狡黯。你是沒有經驗,談談就有了——工作由我們做,唵?
第二次見麵改在校外的林行子裏。晚上七點整。他按時去了。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對方的影兒。他心裏就一陣輕鬆。這可不怨我,人家不來,我有啥法兒?
他正想拔腳走人,發現另一棵樹下有個影,是她。
還拿架兒哩,他心裏恨恨地說。你拿架兒,我才拿架兒哩!
他站在樹下,對方站在那樹下。就像打仗的士兵僵持著。過了二十多分鍾,他吃不住勁了,骨頭架子發酸。心裏的一個聲音說,過去吧,為了完成任務,主動點!
他挪過去,把臉色扳得很正。你來了?
對方點點頭。
下麵該說啥,他腦子裏一片空白。要是頭兒在這多好?頭兒是怎麼交待的?噢,對了,請她談談看法。
你看,我這個人……
話出半句,對方將臉側過來,眼光悠然一亮,竟然將沒出口的下半句焊牢在他的喉嚨裏。對他而言,這無疑是一種無聲的傷害,傷害!
不中,這就行了?還戰不過一個女人!
我,我們走走吧!他命令似的說。這句話好似頭兒替他說出來的。他真為這句話驕傲。能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個天才!
上哪兒?對方警覺地問。這口吻和嬸嬸的截然不同,鋼一般堅硬。要在這時,嬸嬸會說,大侄兒,吃花生,就像那次在馬車上一樣。
隨便走走!他說,不僅是為完成任務,更重要的是為了征服。
他前麵走,那位女教師後麵跟,距離足有七八米。第一次領著一個女的閑逛,似乎有些浪漫過頭了。他感到兩腿似打了夾板,緊巴巴地邁不開步。邁不開步,從後麵看肯定不雅。他就這樣走進了一片黑暗中。聽聽後麵,已沒有了動靜。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得太快。回過頭來,見女教師站在路燈下,不肯再挪一步。
盡管兩次見麵不成功,頭兒還是叫繼續進行。又見了一麵,就催促著辦了結婚手續。
新房是學校隔出的半間庫房,不比叔叔的那間廚屋大不了多少。婚禮很簡單,他的鋪蓋兒從廠裏搬到這裏就算完成了大半儀式。來道賀的隻有幾個人,其中有他的頭兒和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