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書記，俺幾個不是這意思……”
“啥意思？大大小小您是村組幹部呢，不想著在發展經濟上下功夫，光想在老百姓身上摳幾個，夠格不，丟人不你？就您這兩個村醒來的慢，您看看人家——你！”
老章拍了拍桌子，那個戴帽的便一哆嗦。
“你的收入還不如你莊那個賣豆腐的。瞧你這一身，像遇了荒年，咋好翩著臉來這兒？我再給你半年時間，不中的話讓位！”
那人抓下帽子咧著嘴擦汗。頭頂上除了斑禿外，還有一塊賴瘡。
門口有個鄉幹部模樣的勾勾頭又縮回去。
“進來唄，有啥見不得人的？”
“我在底下等你，老表……”
這人是停職檢查的李副鄉長，與老章是拐了幾道彎的表親。
皮鞋篤篤，聲音漸遠。
屋裏的幾個人趁此機會軟蔫蔫地銜尾而出，一個個臉上都有了汗。
“俺走了，章書記……”
“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別再讓我打您的屁股！”
對這些人，老章自有辦法。剩下的就是李副鄉長了。老章明白他來幹啥。
嘿，今個兒咋碰到的都是這事兒？
老章現在不想見那個表弟，他無法答應去上邊給他講情。處理是一定要處理的，就看他自個兒的態度……這天氣真躁人呐！
點著一支煙，他不由地下了樓。路鄉長和鄭書記事辦得咋樣了，我得過去看看……
正想著，那輛貨卡開進大院。車停樹下，一個小夥子從駕駛室跳下，返身接另一個人。被接下來的是路鄉長——她幾乎是被抱下來的，一臉苦相。
老章快步過去，急急地問：“咋啦，兄弟？”
“沒事，沒事……”小路箍住前胸，給他一個強拿出的笑。
“到底咋啦？”
“女同誌的事你別問……”
老章轉而問司機：“咋回事？”
司機撇撇嘴，顯得難為情。
“說哎！”
“俺幾個裝羊，沒想到一個騷虎頭（成年公羊）一揚頭，抵住她的……”
“她的啥？”
“這地方……”司機捂捂左胸。“天熱，羊也躁……”
“趕快去醫院，回來咋？”
“她不……”
“兄弟，”老章掉過頭對那個美麗而又瘦弱的背影喊，“去醫院檢查檢查！”
又對聞聲出來的躍進說：“快去找個女的照護路鄉長！”
路鄉長的聲音在樓上飄：“把礙事，不礙事，歇歇就好了——羊的事你不用操心，再拉兩車就夠了……”
已有兩個女的慌得上樓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
咋恁巧哎！老章在心裏歎了一聲。一逢有上邊來檢查，就得出什麼事！
見躍進愣在那兒看自己，他覺得有點好笑。
“材料整好了？”
“快了，快了……”
“整不出來準你用酒催，但不許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