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正伸著手要煙,煙沒要到,卻吃了丁胖子一腳。丁胖子這一腳勢大力沉,踹在老何肚子上,把他踹了個四腳朝天。老何捂著肚子,半天上不來氣。何大爺聽到響動,從後院趕來。一看那邊是老何躺在地上,不住的呻喚,這邊是我死死的抱住丁胖子,勸他不要衝動。出於對自己兒子的了解,何大爺也知道老何肯定是做了虧心事,瞪了他一眼,轉回後院繼續喂羊去了。老何罵出一句:“有你這樣的爹麼,自己兒子被打了也不管。”哎喲了半天,老何從地上爬起來,衝著丁胖子一豎大拇指,道:“這腳真他媽狠啊,好小子,有你的。”我們還等他說出“你等著”之類的話,結果他拍完身上的土,嘴咧著說道:“行,就這麼算了,你踹了我一腳,我之前瞞你的事就一筆勾銷。”想來這個老何在村裏的地位也不怎麼樣,在自己村裏被外人打了,連個幫架的人都叫不出,估計要麼是借錢把村裏人都借遍了,要麼就是賭錢把村裏人都欠遍了。丁胖子氣呼呼的說:“行,不過你得告訴我事情的經過。我保證再不打你。”老何嘴癟著,右手拇指和食指圈了個圈不停的在下巴上搓著,我一看就明白了,這孫子是真想抽煙。雖然心中也很生氣,但犯不著和這種人計較,遞過一支煙去。老何樂嗬嗬的接過煙,估計是覺得煙的檔次有點低,皺了皺眉頭。我說道:“行了,我也就抽這個,有的抽就不錯了。”“那倒是,小淩兄弟,再給一支。”眼看丁胖子又要發作,我一手按住他的胸口,從口袋裏掏出剩下的半包,都遞了過去。接過煙,抽出一支別在耳後,剩餘的裝進自己口袋的老何點燃一支煙,狠吸了一口,心滿意足的吐出一陣煙霧,用沙啞的嗓音說道:“這個罐子還要從我爹到二道溝放羊說起……”原來,這個罐子的來曆老何並沒有騙人,確實是他爹放羊時撿的。老爺子養了這麼個兒子,眼看也指望不上,農閑時節,就整幾隻羊來放,一方麵是為了貼補家用,一方麵也是因為老何他媽去世沒幾年,老頭兒想老伴,找點事情做,以寄哀思。就在一年年多前,老頭趕著羊去山裏放,走到二道溝的時候,出事了。臨泉村後麵的這座山叫陀山,但是村裏的人都喜歡把他叫香山。這個香山可不是北京哪個紅葉滿山的香山,這個“香”,指的是供奉、祭祀用的香。前麵說過,臨泉村風水很好,很好的原因就在這一山一水一泉。陀山雖然在中國的名山大川裏連個名兒都排不上,但這裏風水好,確實很早以前就被人發掘的。所有,山上除了有墓葬之外,還有一些古時候供佛修道之人修建的廟宇道觀,也有想借這裏的風水修習法術的方士修建的房屋。漸漸的,這裏的仙道之風也成了氣候。許多求助於這些修煉之士的人紛紛前來此處,山上的和尚道士也經常開壇作法。山上經常青煙煙嫋嫋、佛香陣陣,所以,村子裏的人又叫它香山。何大爺走到二道溝那裏,已經過了吃飯時間。他隨身帶著幹糧和水,就缺個地方歇腳了。看見二道溝的一個平埂子上有個破損的道觀,就決定去那裏瞅瞅,歇腳的同時,說不定還能撿點啥。何大爺圍著道觀轉了一圈,也沒發現啥能看上眼的東西。也難怪,二道溝進山不久就能到,來的人多了,怎麼會輪到他?老頭有些鬱悶,就坐在道觀院子裏的一個石墩上吃起幹糧來。吃飽喝足,何大爺想撒尿了。本來荒無一人的地方,隨便瞅地兒撒就是,但何大爺比較迷信,雖然認不得觀裏大殿中那個無頭泥像是誰,但也知道是神仙,不好在神仙麵前掏老二,就轉到道觀後麵去撒。結果,發現有雨水從山上流下時新衝刷出的一個洞口,就在後牆不遠處。尿也顧不上撒了,何大爺圍著洞口轉了幾圈,裏麵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見。他有些後悔沒帶個手電來,在洞口磨蹭了半天,也不敢下去。說來也巧,就在何大爺懊惱著準備離開的時候,冷不防,一隻碩大的老鼠從牆洞裏鑽出,哧溜一聲,就跳進了洞裏。何大爺被嚇了一跳,一個不留神,腳下沒踩穩,也跟著跌進了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