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老何的男人正悠哉遊哉的踱著步子,聽到後麵有人叫,回過頭來望。一望,發現是丁胖子在喊他,登時變了臉色,慌慌張張的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繼續走,腳下卻加快了步伐。“這王八蛋想跑,走,追上去!”丁胖子振臂一呼,就向老何跑去。老何終究是老何,沒過多久,就被我和丁胖子追到了。老何眼見也跑不掉了,轉過身,咧著嘴,笑著問丁胖子:“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小丁兄弟啊,今兒個咋來了,我最近沒去過河灘,沒有撿到東西啊。”丁胖子跑的氣喘籲籲,喘了半天氣,才呼哧呼哧的說:“你真他媽不厚道,跑毛跑,累死哥了。”笑得有點尷尬的老何說:“上了歲數,眼神不是太好,我還以為你是孫家那小子,找我要帳來了。”丁胖子沒好氣的說:“你就編吧,你明明看見就是我,說,跑什麼跑?”老何臉色有些掛不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才擠出三個字,“沒什麼。”“走,去你家!”“幹什麼?”老何嚇了一大跳。“哼,你自己知道。”不由分說,丁胖子拉著老何的胳膊就像他家走去。其實,這一招是我和丁胖子早就商量好的。他說他上次買罐子的時候,老何神情就有些古怪,所以我們斷定老何知道賣給他的這個罐子有問題。我們決定詐他一下,果然,老何見我們心虛,自個兒就露了底。老何三十多歲,相貌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老一些,穿著一件T恤,後背被太陽曬出肩胛骨的輪廓,褲腿挽著,鞋跟踏在腳下,皮鞋當拖鞋的穿。老何的家裏和他本人一樣邋遢,院子裏曬著一堆草,房子是新修的,但沒好好收拾。一個老頭聞聲從後院趕來,倒是滿麵紅光,精神矍鑠。老何叫了一聲“爹”,丁胖子叫了一聲“何大爺”,我也跟著叫了一聲。何大爺點頭算是回應,接著瞪了老何一眼,問道:“又賭去啦?”老何在外人麵前被他爸質問,很不自在,聲音像蚊子叫一樣,半天才說了句“也沒,就摸了兩把。”何大爺指著老何的鼻子就罵開了:“你個狗養的,你媳婦昨天晚上氣得回娘家,你今兒早上就又去賭,你咋不長點記性。”老何搓搓鼻子,低聲說道:“爹,客人在呢。”“我知道,丁小夥子我又不是沒見過,他出息比你大多哩。”接著,何大爺就向我們數落起老何的不是來。原來,老何把賣丁胖子罐子得的萬把來錢原本是教給媳婦兒的,結果被同村的叫去耍牌。身上的錢輸幹後不甘心,趁媳婦睡覺偷了鑰匙,把錢拿去賭,結果又給輸光。藏著掖著些天沒被發現,直到昨天用錢賣農藥,他媳婦才發現錢沒了。這個氣啊,不打一處來,和老何昨晚狠狠幹了一仗後,娃兒一領回了娘家。何大爺沒勸住兒媳婦,痛罵了老何一頓,讓他早上去娃兒外婆家接媳婦,誰料老何又去和別人耍牌。何大爺說這些的時候,老何一直站在旁邊,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但在我們麵前還是故作鎮定,還能時不時更他爹強兩句,把老頭氣得直哆嗦。我一看原來賣給丁胖子罐子的是這麼一個主兒,也就不驚訝他會隱瞞什麼了。何大爺說了半天,口幹舌燥也沒把老何說動,氣得回後院喂羊去了。想來老何也是經曆的多,搓搓臉皮就過去了。恢複正常的老何強作鎮定,問道:“說吧,小丁兄弟,今兒個來找老哥啥事?”“還能有啥事,就說你賣我的那個罐子。”一提到罐子,老何的臉立馬不對了,肌肉抽搐兩下的他說道:“罐子有動靜啦?”“你個王八蛋,原來你知道!”丁胖子氣得罵出聲,揮著拳頭就要往老何身上招呼。我連忙拉住他,說道:“你先別動粗,聽聽他怎麼說,他明顯知道。”老何都做出了挨打的動作,畢竟他也掂量自己和丁胖子對陣完全不是個個兒。見我拉住丁胖子,又說:“就是,小丁兄弟不能二五不對就動手啊。”我冷言道:“行了,你也少說兩句,撿要緊的說。”老何看我一眼,問道:“這位小兄弟是?”“這是我鐵哥們兒,淩天寒。”丁胖子鬆了鬆肩膀,說道。“哦,原來是小淩兄弟啊,你好你好。”老何笑著伸出手來。我沒有和他握手,又說了一遍:“趕緊說吧。”老何耷拉著的眼皮挑了一下,咂咂嘴,問道:“兩位小兄弟,有煙沒?”丁胖子再也憋不住了,一腳踹了過去。“我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