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一聽也嚇壞了。嚇壞了的同時,他又十分的氣憤。雖然“鬥寶”過程中,賭上性命的也有,但發生在自己頭上,卻還是頭一回。在和對方爭執半天後,對方放出話來,不接也行。隻要在開封最大的古玩市場上,公開宣布自己眼力不佳,從此不再踏如開封地界半步就行。這對做古董的人來說,已經是觸及到了忍無可忍的底線了。所有,我師父雖然對這個“鬥寶”的“寶頭”十分不滿,但為了自己的名譽,還是毅然決然接了下來。兩天時間,我師父連招待所的門都沒出過,一日三餐都由招待所的人送到房間裏來。為這次鬥寶,他做了充足的準備。鬥寶的地點,定在開封最豪華的一家酒店的宴會廳,時間是下午6點。對方已經把整個宴會廳包下。來的人也很多,有我師父在開封的朋友,也有別處慕名而來的人,總之整個宴會廳都擠滿了。我師父和他認識的人紛紛打過招呼,來到了大廳中間處的一張長桌子前。長桌子上的一頭,擺放的是對方“寶頭”清單上列出的東西。我把我們的“寶頭”放在桌子的另一頭。鬥寶的第一個環節就開始了,鑒寶頭。當然啊,寶頭也得鑒啊。要不對方在寶頭中摻假,你不是虧大了。對方的代表,是個胖胖的老頭,頭光著,穿一件綢褂,看上去就不怎麼麵善。我師父和胖老頭分別走到對方的“寶頭”處,仔細的觀看著,胖老頭還從懷裏掏出一個放大鏡來看。我師父不屑的看著老頭,因為他很少用放大鏡,他說他的眼睛比最好的放大鏡都管用,他對這一點很自信。對方的“寶頭”有十幾件,價格都不菲,就一個和闐玉的玉蟬腰帶扣,價值就快趕上我們“寶頭”的一半了。還有明朝官廠的鏤花福壽荷瓣漆盒,清代仿元景德款的青花梅瓶,都是好東西。相比之下,我們的“寶頭”就顯得寒酸多了。雙方鑒定完,又請第三方專家鑒定了一下。確認“寶頭”真假無誤後,我師父和胖老頭在狀子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鬥寶正視開始。“寶眼”被放在一個箱子裏,上麵蓋著一塊黑布。我師父揭開黑布,見到“寶眼”時,當時就愣住了。我師父愣住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寶眼”他沒見過,不會鑒。而是這個“寶眼”他已經見過千萬次,爛熟於心了。“寶眼”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陶罐。陶瓷器在中國古董界是一個大類。陶瓷陶瓷,二者的區別主要在於原料的不同,瓷器是在陶器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陶器是用陶土來燒製的,瓷器是用高嶺土來燒製的。陶器最開始出現都是生活容器,所以,也是數量最多的墓葬陪葬品。就算是普通人家,去世後也會在棺材邊上放幾個生前用過的陶罐陶壺之類。這個陶罐一看就是個明器,對我師父來說,簡直就是瞌睡碰上枕頭,巧的不能再巧了。我師父原諒還擔心對方會出字畫印章之類的東西,那些是他的弱項。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搬出大“寶頭”,用來做“寶眼”的,確是一隻他再熟悉不過的陶罐。我師父盯著那個胖老頭,足足瞪了有三分鍾。老頭一直眯著眼睛笑,還點頭示意我師父可以開始了。我師父拿起陶罐,翻來覆去看了一圈,又打著手電看了看罐裏。然後放心罐子,衝我招招手。我忙走過去,師父附在我耳邊說,我看了好幾遍,這都是真東西,年代唐中期,出土起碼有一百年了,你再看看。我也湊過去,反複看了一看,得出的結論和他的一樣。但我終歸有些不放心,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對方的“寶頭”,我們豈不是贏的太容易了。我將我的顧慮告訴了我師父,我師父思索片刻後,覺得也是,沒道理這麼簡單。他向胖老頭發去詢問的目光。胖老頭還是笑眯眯的看著我師父,伸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示意我師父但看無妨。這時,全場鴉雀無聲,所以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師父手裏這個黝黑的罐子上。我師父屏住呼吸,將手中的罐子緩緩轉動,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觀察它,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突然,我師父手一抖,罐子差點掉地,人群中發出“呀”一聲。我也很奇怪為什麼師父會失態,連忙走到他身邊,輕聲問,師父,怎麼了?我師父神情古怪的望著我,那樣子分明是受了驚嚇,但在他的表情中又有一絲歡喜。他也對在我的耳邊,悄悄說,這下沒跑了,絕對是真的!為什麼?我吃驚的叫出聲來。他狡黠的看了我一眼,小聲說道,罐子上有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