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凜冽,夜晚異常的寒冷,陳餘此時憂心忡忡,站在地圖前,一言不發,隻靜靜的凝視著。
在大營偏南,鼓聲隆隆,火光衝天,這是秦軍在攻打巨鹿,已經持續一白天了,不知道,秦軍何時才能撤兵?
陳餘也曾試著支援巨鹿,牽製秦軍,但秦軍太過強大,自己根本不是秦軍的對手,這也正是陳餘遲遲不肯增援巨鹿的原因之一。
雖然趙歇所掌握的情報是陳餘擁兵近五萬,但實際上,陳餘早在半月前,便從常山調來了四萬援軍,此時陳餘的總兵力已經快十萬了,從數字上看,陳餘完全有能力牽製秦軍。
但陳餘日日凝視地圖,卻始終不能下定決心,向巨鹿進兵,也許,就是膽怯在作祟,使得陳餘一拖再拖。
今夜也一樣,眾將紛紛前來請命出兵,救援巨鹿,但陳餘卻始終沒有允諾,很多人因此而對陳餘泄氣,黯然離去,還有一些人,仍然留在陳餘的大帳,等待陳餘改變主意,盡快馳援巨鹿。
“若巨鹿失守,大王會淪為戰俘,趙國就完了!”一名偏將焦慮的大聲喊道。
陳餘被偏將打斷沉思,他抬頭看向眾將,無奈輕歎一聲:“我又何嚐不想出兵一戰,你們誰有必勝的把握,說來我聽聽,若立下軍令狀,我立刻調兵給你,讓你馳援巨鹿!”
陳餘語氣嚴厲,雙目泛著憤怒的幽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隨即他又道:“有我們這支兵馬在,巨鹿尚安,若我們徹底敗退了,各路援軍遲遲不來,秦軍便可全力攻城,巨鹿北門吃緊,四麵皆有秦軍攻城,難道還能久存嗎?”
陳餘長歎一聲,說的再多,也無法掩飾自己怯戰之心,就在陳餘心中煩悶,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名士兵在營外大喊:“大將軍,陛下派使者來了。”
話音剛落,大帳簾子掀開,張魘和陳澤二人快步走入,來到陳餘麵前拱拱手,張魘急道:“大將軍遲遲不肯出戰,在猶豫什麼?”
被張魘詰責,陳餘略顯不悅,他抬高聲調,反問道:“秦軍勢大,難道我好倉促進兵嗎?”
“張耳丞相臨別囑咐,公與丞相乃刎頸交,是同生死,巨鹿若亡,丞相大人當殉國難,與趙王共存亡,但形勢危機,希望公能念及舊情,早日發兵,否則,公何不投降秦軍,尚可加官進爵,一勞永逸,望公思之!”
“碰”陳餘猛拍桌案,他憤怒之極,張耳拿自己當什麼人了?
就在陳餘心中憤怒之極的時候,張魘卻又迫一句道:“巨鹿危急,望公早做決斷!”
這一次,陳餘再也遏製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凝視著二人,恨道:“若我屯兵在此,秦兵尚不敢全力攻城,否則,我軍一旦兵敗,秦軍四麵圍城,難道巨鹿之危便可解了嗎?二公可為我回城一趟,講訴原委,我不是懼怕秦軍,實是為保全巨鹿起見。”
“保全巨鹿?”陳澤終於開口,他不禁冷笑一聲,質疑道:“保全巨鹿,就好屯兵十萬,在此觀戰嗎?”
陳澤的輕蔑徹底激怒了陳餘,此時陳餘陰沉著臉,怒道:“二公大義,敢帥軍往援巨鹿嗎?”
“隻要大將軍肯借兵與我二人,我們願帥軍一戰!”張魘拱拱手,毅然道,這時,陳餘不禁冷笑三聲,恨道:“來人,調兵五千給他們,本將倒要看看,他們是如何破敵的!”
話音剛落,陳餘大步向帳外走去,張魘看著陳餘離去的背影,隻得輕歎一聲。
。。。。。。
巨鹿城下火光衝天,城樓上一片喊殺之聲,秦軍一波波湧上城頭,卻又在半個時辰後,被趙軍無情的殺回雲梯,有的秦軍士兵站立不穩,從城樓上掉下,一聲長長的驚叫劃破夜空,使得秦軍攻城的決心漸漸動搖。
但秦軍沒有絲毫退縮,他們不斷從後方調集兵馬,參與戰局,剛剛從前線潰退的秦軍在大將的威逼下,再次衝了回去,向巨鹿城頭猛撲。
在巨鹿偏西方向,一彪五千人的軍馬緩緩而來,這支部隊大多是老弱病殘,而且,人人手持長戈,連個像樣的弓弩兵和盾兵也沒有,就連騎兵,也僅有數十人。
為首大將是張魘,副將是陳澤,他們本應督促陳餘出戰,帥主力部隊援救巨鹿,但陳餘卻遲遲不肯派兵增援巨鹿,並斥責二人,使得二人不得不率領五千殘破之軍,來戰章邯。
可以說,張魘和陳澤二人是可以趁夜潛回巨鹿的,但陳餘不肯出兵,巨鹿危在旦夕,即使空著兩手返回巨鹿,又有何用?張魘是個耿直的人,曾經跟隨武臣,披靡一方,後又追隨趙歇,始終忠心耿耿,如今不能為趙歇請來援軍,張魘知道,自己隻能已死來捍衛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