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欽認同地歎了聲,繼而問道:“其實這些年來,三弟一直不問政事,遊戲人間,大哥……陛下,如果能……”
“朕不想傷他。”執白子的人……天朝皇帝賀蘭淳負手站起,俯視著方才幾番廝殺,險象環生的棋局,淡然道:“隻怕到時候,是他自找。”
賀蘭欽搖了搖頭,也是一臉惋惜。
伊人終於走到了伊琳的宮前,朱公公轉而將她交給一個小丫鬟,又不知走過多少長廊,拂過多少錦幔,才站到了伊琳的麵前。
許是宮裏的膳食比伊府更注重養生,伊琳的臉色更勝以前,真是容光四射,讓人不敢逼視。
“妹妹。”見到伊人,伊琳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忱,從榻上歡欣地迎了過去,抓住她的雙手道:“姐姐可想你了。”
伊人眨眨眼,雖然有點不明究竟,卻還是被她的熱情所感染。
“你都不知道,姐姐這段時間過得多孤單。”伊琳一把將伊人拉到塌側,與她比肩坐下,然後開始大倒苦水:“這宮裏的人啊,都是勢利的家夥。不是容家的親信,就是裴家的親信,這宮女太監,也都拉幫結派……你姐姐我無門無派,娘家又隻是一個商賈,這日子,過得苦啊。”
說著說著,伊琳似有所感觸,竟巴巴地擠出兩滴淚來。
伊人似懂非懂,反正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等她將自己的苦楚全部說完。
“其實容家還好,容皇後雖然貴為皇後之尊,卻不爭不取,待下人還算客氣,最可惡的是裴若蘭,蘭貴妃!不就是有一個當裴相的爹,和當駙馬的兄弟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看她耀武揚威的,這宮裏啊,皇後的話都不算數的,就她啊,金口一張,說一不二……偏偏陛下又寵著她,你說,這是什麼世道?”伊琳憤憤然。
伊人還是沒有插嘴,隻是用眼神,表示自己正在同情著她。
伊琳受到鼓勵,心中很受用,也就不光顧著說自個兒的事情了,而是玩過頭,親熱地關心道:“妹妹你呢?在王府過得還好?上次你舍命救了皇後,王爺應該對你更寵幸了吧。”
“在王府過得……”伊人仔細地想了想,然後肯定地點頭道:“很好。”
賀蘭雪絕對是理想中的人選:有錢有閑,而且沒事絕對不來煩她。
伊琳‘哦’了聲,隨即想起什麼,一臉慎重地問:“這宮裏啊,有一個謠言,姐姐問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麼?”
“宮裏傳,你和悠公主搶夫君,身為王妃,紅杏出牆,中意小裴公子。你說,是不是裴府的人惡意中傷?妹妹,隻要你說出來,我們立刻去找容皇後,讓她主持公道!你上次救過容皇後,她一定會公正查辦的。”
“可是……是真的啊。”伊人若無其事地回答:“我是搶了裴若塵,不過沒搶到。”她歎氣補充道:“他說,他要的東西,我給的遠遠不夠。”
伊琳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妹妹,鎮靜之下,忽而想起從前的日子,隨即又釋然。
她妹妹本來就是一個傻子嘛……淡定,淡定,要淡定!
“我不管事情到底如何,反正今晚的宴席上,駙馬和公主都會出席,萬一別人問起,你一定要說,沒這回事。聽到沒有?”伊琳難以想象若是伊人在宴席上也滿口承認自己的‘劣行’,那伊家的臉,便算丟盡了。
伊人並沒有點頭,隻是若有所思地坐在原處。
伊琳見妹妹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正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屋外一個宮女履步趨了進來,拜倒道:“琳妃娘娘,皇後請娘娘去鳳臨宮用宴。”
“時間還早,怎麼就開宴了?”伊琳收起臉上的‘怨婦’樣,肅了肅容顏,一副矜貴非常的模樣。
“皇後說,正因為時間還早,恐各位娘娘餓著,要各位娘娘一道去鳳臨宮吃些點心。”那宮女端是伶俐,快速回道。
伊琳‘哦’了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家居妝扮,隨口道:“回去告訴皇後娘娘,本宮還要稍做收拾,等會就過去。”
宮女斂了斂,又說:“皇後還吩咐,請逍遙王妃伊人先過去一敘。”
伊琳看了看懵懵懂懂的伊人,想到她對皇後娘娘的恩情,心中寬慰,連聲道:“伊人,你去吧,見到皇後要守規矩。”
伊人於是點點頭,站起身,隨那宮女走了出去。
宮女所走的方向,卻不是鳳臨宮,而是七彎八拐地饒到了鳳臨宮後的一個破敗花園裏。
伊人雖然不說,可是心中清楚,正困惑時,一個堪比仙樂的動人聲音嫋嫋傳來:“你就是伊人?”
她抬起頭,便看到了前方鬆樹旁的容秀,容皇後依舊是往日那般素淨至極的打扮,發式簡單,隻是在腦後鬆鬆地綰了一個髻,用木釵別住。
伊人莫名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入宮時,賀蘭雪給自己綰的發髻……原來是模仿容皇後的打扮啊。
伊人並不覺得不舒服,相反,她突然覺得賀蘭雪很可愛。
倒是一個癡情種……隻是為什麼當初他沒有娶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