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貴緊跟著女兒進了書房,王皇後覺著這事和爹爹說不方便,可是話到了嘴邊,加上又在氣頭上,所以也就不管不顧了,端起使女送上來的蓋碗茶,輕輕啜了一小口,說:
“爹爹,你坐下,我有話說。”
不是王書貴怕女兒,而是禮數使然。丫頭們都走了,他把書房首掩上,這才大咧咧坐在他的太師椅上,捋捋山羊胡,看也不看女兒一眼,沉下臉說:
“你身為後宮之首,一國之母,慌慌張張的成什麼樣子?”
“自己家裏還要我耍什麼派頭?”王詩媚不屑的回應了一句。
“不是還有下人嗎,傳出去不讓人笑話?”王書貴教育女兒說。
“笑話,我還怕人笑啊?我都成了望門寡了!”王詩媚肆無忌憚的說。
“望門寡,這是從何說起?”丞相不解。
“當初你為了籠絡皇家,把我嫁給一個傻子,你倒是隨意了,卻把我苦了!”皇後埋怨道。
“你身為國母,人中龍鳳,享盡榮華富貴,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王丞相開導說。
“穿暖睡足,飽食終日,你以為這就好了?人豈不和豬一樣了嗎?你不也是已經位極人臣了,為什麼還要想三想四?”王皇後據理反駁道。
“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言之隱,宮中不是還有個小太監嗎?小太監不是還和你生了個兒子嗎?人嘛,差不多也就行了,爹爹如今也不做非分之想了。”王書貴被女兒說到癢處,歎口氣說。
“不是你不想,是你鬥不過那個小太監罷了。小太監你都駕馭不住,我能把他怎麼樣?”王皇後亮出了底牌。
“好好,不和你抬杠了,你說你要什麼?”王書貴妥協了一步。
“我想要個男人!”王詩媚索性實話實說。
“天哪,這可是滅九族的事!”王書貴頓時大驚失色。
“狗屁,老妖婆搞了個假太監,都已經十年了,誰動了她一根毫毛?反讓那個假太監成了氣候。要說滅九族的該是她,她反而垂簾聽政,威風八麵,這合理嗎?”王皇後振振有詞的說了一通。
“你也想培植個小太監?”王書貴問女兒。
“不要小的,啥時候才能長大?我要就要個大的。”王皇後大言不慚說。
“前有車後有轍,她佟丫頭敢幹,咱就敢做,誰怕誰呀?”王書貴下了決心說。
王詩媚離座而起,歡快地走到父親身旁,摟著他的脖子,高興地說:
“我就知道爹爹有辦法。”
“反王府裏有一些成年的和半成年的太監最近要充實到宮中,趁這機會不妨做些手腳也是可以的,問題是這個假貨從哪兒去找?”王丞相犯了難說。
“你為官幾十年,門生遍野,權傾四海,放出風去,全國海選,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個強似潘又安的太監?”王詩媚幫爹爹出主意說。
“找個假太監蒙事就成了,你和潘又安比什麼?”老王頭和女兒犯的是一樣心病,明知故問說。
“就要超過他,就要比過他,氣死他姓潘的!”王詩媚恨恨的說。
“這就難了,”王書貴搖搖頭說,“論相貌人才,物色個小太監那樣的人物比比皆是,可是要說起心機、武功、膽識,這樣鳳毛麟角的人就難尋了,怕是全國也找不到第二個。”
“我就不信,一個小太監還成了稀有動物了?”王詩媚心猶不甘的說。
王書貴歎道:“小太監新府落成的時候,我違心給他寫了一幅字,叫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五百年’,現在這話看來倒是有些名實相符了。”
“我不管,我就要爹爹給我物色一個即便比不上潘又安,也不能比他差多少的人。”王詩媚退了一步說。
“行,你容我想想辦法。但也事不宜遲,我立即著去辦。反王府裏的太監們即日就要入宮,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就不好說了。”王書貴搓搓手說。
“爹爹,宮裏事多,我走了啊?事情可全托付你了。”
王詩媚終於不虛此行,心裏樂嗬嗬的說了一句,就辭行回宮去了。
王書貴好久未去青樓散散心排遣一下了,隻那一會他挨了一板磚就收斂了許多。不是他怕挨打,嫖客們如果都怕挨打,****院不早關門歇業了?老實說,是他沒心情。一個小太監攪得他心神不安,惶惶不可終日,哪還能顧得上跑到窯子店裏去來消磨時間哩?
女兒說了那事之後,他一時摸不著頭緒,海選不是辦法,此事又不便大事張揚,私訪也不知從何處著手?萬般無奈,極盡煩惱之際,他才又想起這個好地方。
一切還是照章辦事,轎子離開半條街,怕的是人多嘴雜,做這樣的事不大光彩,應盡量縮小範圍,知道的人少總比知道的人多要好。不過這回他多了個心眼,為防不測,他專門帶了個會武術、人機靈、而且也決不會在太太們麵前出賣他的小廝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