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頭得意地一擺手,八個小太監抬著大轎一溜風地到了目的地。有人進去通報,不一會花枝招展的王詩媚親自迎了出來,見了小太監,立即滿麵開花,笑盈盈走近,執住他的手,一邊緊往屋裏讓著,一邊大驚失色道:
“哎呀,潘公公,啥時候來的也不打聲招呼?聽說你的部隊凱旋有幾天了,你怎麼今日才到?我天天掐著指頭過日子,算算你也該到了。”
小太監掙開,就要俯地給皇後娘娘磕頭請安,被王詩媚輕輕推了一把,笑嗔道:
“這是在我的內宮,又沒有閑雜人等,你客的什麼氣呀,那些討厭的禮數不要也罷!”
小太監剛剛在王皇後的軟鐓上坐定,娘娘即刻吩咐下去,說:
“令禦膳房速速備一桌酒宴送來宮中,哀家要為潘公公擺酒洗聖!”
進了中宮半天,小太監尚未有插嘴說話的機會,無奈之下他隻能一邊品茗著香茶,一邊用眼光去打量妖豔嫵媚的的王詩媚。隻見這女人烏發如雲,發簪高挽,眉似遠山含黛,瓊鼻高挺嬌翹,朱唇溫濕圓潤。還有那一雙俏目,眼波流轉,顧盼生姿。身著一件素雅的粉色長裙,把一個美麗女人的身材,凸露得淋漓盡致,胸滿腰細臀圓,兩隻玉手在外,纖纖十指如筍。下身兩條迷人的長腿,藏逸在裙筒裏,若隱若現,難免使人浮想聯翩。
“這個風**人,把所有的功夫都用到梳妝打扮上了!”小太監不由暗忖,不知是讚美還是奚落,他悄悄地想,“幸虧宮裏沒有男人,否則迷也讓她迷倒一大片!”
“隻不過是一張美麗的畫皮罷了!”小太監緊接著又恨恨地心裏罵道,“棉花嘴刀子心,肚子裏揣著蛇蠍心腸。這輩子誰攤上這樣的女人,算是八輩子的冤孽。”
說話間一大桌子豐盛的宴席擺好了,食客隻有他們兩位。侍女和太監們走馬燈般地為他們夾菜,斟酒,沏茶倒水。
小太監也著實餓了,他正想把幾件小事辦完就要進禦櫥就餐的,沒想到在這兒趕上飯局。和人有仇和飯無冤,他索性放開肚腹,來者不拒,又吃又喝,好一場屠門大嚼。
看著他那一副吃相,王皇後不禁啞然笑道:
“公公在外,饑餐露宿,為了皇家的事,真是辛苦你了。”
小太監也不說話,接過宮女遞來的一杯酒,抬頭揚脖,一飲而盡。
“不急不急,你慢慢吃慢慢喝不行嗎?又沒人跟你搶。”皇後娘娘笑嗔了一句,接著又安排說,“吃完飯我陪你一塊兒洗洗澡,今晚你就在我宮裏安歇了吧!你知道我這人膽小,夜裏獨守空床心裏空虛得很,常常做惡夢。你雖是太監,畢竟還算半個男人,陪陪我,就這一個晚上。”
小太監瞅瞅左右侍奉的太監和宮女,笑了笑,沒吱聲。
王皇後又說:“知道你在宮裏宮外都是大忙人,官身不由己嘛,事無巨細都找你。我也不難為你,就今天一個晚上,過了明天,你願意幹啥幹啥去。”
小太監傻傻地笑了笑,仍舊沒做聲。他又端起一杯酒……
王詩媚隻顧說話,小太監隻管喝酒。過了一會兒,皇後娘娘感到茬兒不對,用手去推小太監,他竟伏在桌上睡著了。皇後命太監和宮女把他抬到床榻上去,沒料到小太監猛張開嘴“嘔”了一聲,滿口的汙物天女散花一般噴了王皇後一頭一臉。
王詩媚大怒,叱道:“原轎送回!”
打發走了小太監之後,王詩媚肚子裏一直都在犯惡心。小太監雖好,看他那一副德性,儼然是一隻吃飽了的雞,這次出門還不知打了多少野食采了多少野花哩?別人家的東西再好,終歸是借來的貓不抓老鼠。
她思前想後,這今後的長路漫漫,怎樣才能物色一個長相廝守,留在麵前陪著說說話的人?男人可以找十個八個老婆,有點名堂地位的更是妻妾成群,他們把女人當什麼?做皇上的美人如雲,而可憐的女人卻終身隻能守一而終,這太不合理了吧?既然老妖婆(皇太後)能招一個小贗品太監登堂入室,她為何不可找個成年的大贗品太監來蒙混一時呢?
這樣一想,王皇後立刻精神為之一振,令執事太監備鳳輦起鑾駕,馬上回家省親,看看二老爹娘去。
王書貴老兄最近也是收斂了許多,他原先總是操心什麼時候能登上龍位,如今則天天擔心項上的這顆頭什麼時候落地,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小太監出神入化,呼風喚雨,除貪滅霸,平叛掃亂,他哪來那麼大的本事?剛剛得到消息說前幾天他又幫著那個女番王平息了漠國的一場內亂。真他媽大白天見了鬼了,一個太監居然也能幹成千秋偉業?自古到今,聞所未聞的怪事奇事。
王書貴正在書房裏自哀自歎,忽聽門官說:
“娘娘鑾駕到了!”
王書貴不敢怠慢,和老伴兒大妻小妾合家人等一起跪在院中接鳳駕。
皇後娘娘不耐煩地搖搖手說:“罷了罷了,少來這一套繁文縟節。父親你來,我有話要和你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