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經過陸明身邊的時候，似乎很無意地看了一眼他的枕頭空檔裏。那枕頭是玉製的，中間有些鏤空的雕花，紅兒的注意力被吸引去了片刻，但是馬上端著盆離開了。
她還輕輕地嗅了嗅空氣裏的氣味，然後瞄了碧桃的房間一眼。
片刻之後，碧桃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出來，走進廳堂，然後也吸了吸鼻子，努力分辨著空氣中的氣味，然後懷疑地瞅了瞅外麵的紅兒：“那丫頭換胭脂了？……不可能吧，她哪兒用得起這麼好的胭脂。”
陸明不禁佩服起女生的直覺——和嗅覺。
他和小萱說了這麼多話，也無論如何都沒有聞出小萱身上香薰的味道，想必是習慣了。
碧桃見陸明對這個話題並沒興趣，也就不再說話，匆匆洗漱畢，下廚房開始準備早餐。
陸明忽然想起紅兒的眼神，伸手順便摸了一把枕頭下麵——
難怪她看。
原來有東西！
他看看四周，紅兒已經進房去，碧桃正在廚下忙碌，便連忙把那東西抽出來，看了看。
這次總算不是一張紙條，但是性質差不多，都是留的一封信。
這次是一張布帛，上麵用非常漂亮的蠅頭小楷寫著：
杏花坊見，我告訴你那花的秘密。
杏花坊？
陸明反複把那張紙條看了好幾遍，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杏花坊早就被燒得精光了呀。那裏的地理位置本來也不算特別好，張玉死了之後應該更沒人去關心了。
不過，廢墟這東西，與秘密格外地相配。
他打馬到了杏花坊門口。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一眼看去那一片淒涼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院子裏燒得黑乎乎的雜草在下了幾場雨之後變得泥濘不堪，而在他看著倒塌了一半的天和院的時候，一隻野狐狸從腳下嗖地竄了過去。
小萱就站在天和院的門口，怔怔地盯著裏麵，陸明走到她身後了，她也沒有聽到，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陸明輕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小萱的肩一抖，慌忙轉過身來，臉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哎……我好久都沒有回來過了，不知道這裏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她舉步跨進天和院的門。裏麵的椅子之類擺設早已被燒得精光，角落裏縮著兩個乞丐，見他們進來，警惕地坐直了身體。
她無視那兩個乞丐，沿著牆壁慢慢走過去，努力辨識著牆上壁畫的痕跡，但是早已經被煙熏得模糊不清，隻能勉強認出是花的形狀，但是除此之外也看不出別的什麼了。
小萱細細地看了好一會，終於無奈歎了口氣：“哎……不行，看不出來。”
她撫摸著牆壁，忽然微笑了：“你猜到了吧？這是我母親當年唱歌的地方。但是，我父親給她畫的畫，竟然是從這個地方抄出來的……她最不想回到的就是這個地方。”
小萱打開手中的畫冊，指著牆壁：“她告訴過我。她說父親給她畫的畫，是和她約定的暗語，線索都在牆上……但是我們都不知道那暗語是什麼。可能她最後還幻想著那意思是我永遠不會拋棄你吧。”
她眼睛裏掠過一陣冰冷的憤怒。
“我還是弄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比較好。”她不耐煩地看著一片灰黑的牆壁，“可是……可是這怎麼認嘛！”
陸明看了看那一片椅子中間的空地，碧桃曾經坐在那裏彈琵琶。
碧桃？
她也是在這個天和院中呆了多年的人，真正對這個院子“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
如果問她的話，八成會有所發現，但是，那就意味著要帶她故地重遊。而那天他把她從火場裏拉出來時，她那眼睛裏的生無可戀實在太過讓人不忍，所以陸明從心眼裏不想去揭她的傷疤。
“我幫你研究。”他擼起袖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放大鏡。
小萱低頭看了那鏡子一眼，輕輕一歪頭：“嗯？這東西看著好熟悉……我記得你在房子裏放了很多和這個一樣亮的鏡子，是這種嗎？”
陸明不在意地點點頭。
小萱又問：“那你賣給我姐姐的水晶，可也是這種東西？”
陸明掂量掂量那鏡子：“正是。這個就是被那周圓說成是邪物的東西。”
小萱搶過鏡子，在手裏擺弄了一會：“和這東西很像的，我見過。不過不是這兒，是番邦一個叫滑夷的地方。有座山出產這個，他們可是把它當神聖的東西看的。”
陸明的眼睛一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