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拿著放大鏡，在手中輕輕撫摸了一會：“嗯，但是，你就別想著用這個證明你們沒罪過了。”
陸明毫不在乎地點頭：“那當然。水晶不過是個借口，我可沒蠢到覺得推翻一個借口就能讓那周圓罷手。”
但是，它雖然隻是個脆弱的借口，卻也可以當成一個很不錯的突破口。
要想打翻一個龐然大物，固然需要絕對的力量，但是如果力量還不夠，也可以瞄準弱點，打碎它的保護殼。
周圓是自稱第一相士的，她的虛名就是弱點。
小萱見陸明眼神發空，咳了一聲。
陸明忙努力把思路拉回到眼前的壁畫上來。然而滿眼灰黑，哪能認出來究竟是個什麼？
放大鏡可以讓細微之處呈現，但是畢竟不是複原鏡。他辨認了好一會兒，也隻認出一些模糊的石青色組成的牡丹花瓣圖案，旁邊的暗色金粉，原來應該是畫著桂花菊花之類。
小萱在房間裏踱步，不耐煩地嘮叨：“怎麼找不到呢？……明明就在這房間裏的，我娘不會亂說的……”
雖然她如此說，但是陸明平日可是寫慣論文的，此刻能提出一萬條問題可以證明她講話不夠準確。
而且，他還有非常有道理的推論：蜀葵這種山野草花，與這些牡丹金桂之類的，根本就不是一個風格。杏花坊這種地方，壁畫隻會富麗裝飾，怎麼可能畫這種花？
但是小萱看來相當肯定，陸明試探著問了問可不可能在別的建築裏麵，她非常堅決地搖頭表示不是，就是在這個房間裏！
陸明無可奈何隻得陪著她一起在房間裏轉，順便教她如何使用放大鏡，因為他自己確實不打算繼續做這種明顯的無用功了。
一陣風吹過去，頭頂已經千瘡百孔的屋頂上，又有一片瓦脫落下來，一個優美的自由落體，眼看要砸到小萱的頭上。她正在專心地研究一片赭石色的殘跡，根本沒注意到。
陸明及時地一把把她拉到了一邊。小萱先是吃了一驚，然而回頭一看時，一片碩大的瓦片“啪”掉在她剛剛站著的地方，忍不住長出一口氣，笑了笑：“哈，多虧你在啦。”
陸明卻看著那片瓦。那瓦看起來相當堅硬，墜落在地上並沒有碎，反而略微彈起了一點點，然後磕在牆角，卡掉了一片火燒過後留下的鬆鬆的漆黑灰塵，露出裏麵隱隱約約的白色顏料，雖然也被熏得烏七八糟，但是……
他俯下身去，拿起瓦片，把附在牆上沒脫落下來的鬆鬆的灰土一點點挖下來，麵前便出現了一片灰白色，但是相當平整的牆壁。
“啊啊！”小萱興奮得大叫，“你的眼力真棒哎！”
她拿出絲帕包裹住手，然後也撿起一塊瓦片，兩個人蹲在牆角認認真真挖了起來。火燒過後的牆壁表層相當脆弱，隻需要輕輕用力，那層灰土便一大塊一大塊剝落下來，劈裏啪啦掉在地上散成碎片，光看著，就有種奇妙的快意。
牆壁相當大，兩人盡管挖得開心，但是看起來一時半刻完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漸漸展開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幅巨大的遊春圖。
山水，小徑，騎馬走路的男女老少，以及路邊隨處可見，畫得栩栩如生的蜀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