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問他究竟到哪去了,他一句話都不說。翻遍衣兜,一分錢都沒有,便問他,這一千多塊錢是不是被人搶走了,要不然怎麼花也不至於一分錢不剩啊。弟弟開始死活不說,後來承認是去打遊戲機了,再接著就沒話了。當時他還拿著菜刀比劃著要自殺,我這才知道,弟弟每天早上都是到遊戲廳上班,下班後回家。最後這兩天他到底做了些什麼,隨著他的逝去已經成了一個永久的謎。就這樣,弟弟又一次被我攆回了家,在家裏呆了一年多。
弟弟最後一次來大慶打工是在1998年,當時在大慶電視台下修立交橋,我的一個朋友包下了部分土石工程。當時弟弟在家裏已經種完了地,正處於農閑時間,便把他安排到了朋友那裏,吃住都在工程隊。把弟弟交給那個朋友時我特意囑咐他,千萬給我看住了,幹多重的活都沒有問題,就是別讓他離開工地喝酒。當時朋友答應得好好的,說都是民工,他能鬧到哪去,讓他幹重活你別心疼就行。這樣,弟弟就去了那個工地,不到一個月時間,朋友來電話,說:兄弟啊,我可管不了你弟弟呀,他偷拿工地的鐵賣錢買酒喝,然後人事不省地躺在工地的坑裏睡覺,推土機推土填坑時差點把他埋在裏麵,這要發現不了他,我到哪裏給你弄人去。
一股火上來,我住進了醫院。從此,徹底打消了讓弟弟到大慶來發展的念頭。
弟弟的第二次婚姻是由本村的一位小學老師介紹的,是他的侄女。弟弟也因為新婚著實老實了好幾個月,但後來又喝起了酒,而且酒癮越來越大,針對的矛頭不是妻子,而是父母。最後鬧得父母沒有辦法,直接搬到了大慶我這裏生活。可弟弟依然我行我素地喝酒,第二個弟媳實在受不了他的作鬧,也不願意與他過了,經常收拾東西回娘家。由於長期酗酒,弟弟什麼事情都不想管,不喝酒時他很能幹,喝上酒後便連地都不能種了。由於弟弟的酗酒,每年春天都是父親拿著錢回去買了種子、農藥、化肥把地種上,由弟弟和弟媳平時在家侍弄。後來,第二個弟媳也不想和弟弟過了,便留了自己的心眼。每年在秋收時由娘家來人與弟弟喝酒,把弟弟灌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後,娘家來人直接用收割機把黃豆收走了事,一連兩年都是如此。而第二年開春種地時沒有錢種,弟媳的娘家人也不管。但地裏也不能長草啊,還得父親回去種了了事,秋後仍是如此,莊稼由弟弟的嶽父收走。
再接著,弟弟很快便與第二個妻子離了婚。弟媳走得非常決絕,拿走了能帶走的所有東西,隻剩下一座空房子,家徒四壁。
但轉過年,第二個弟媳生下了一個女孩,說是弟弟的種,這為弟弟以後的死埋下了伏筆。
接下來,弟弟過了兩年自認為“逍遙自得”的生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晚上有時連門都忘記了鎖,有時我從大慶給他帶回去的大米、白麵、豆油等物品還沒等過夜,便在他的酗酒大睡中被別人偷走了。第二天醒來,連我們給他拿回去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2006年4月,父親找了幾個鄰居把弟弟強行送到了北安市精神病醫院治療,這是一家很出名的治療精神病人的醫院。弟弟在北安精神病院關了近五個月,由於屬於封閉性管理,沒有酒喝,他很快便恢複到了常人狀態,與一般人無異。而且由於他平時很聰明、活躍,很得院裏信任。秋收時,鄰居說,那麼大個活人關在精神病院裏幹啥,還得花錢,不如放出來收拾莊稼吧。於是,父親去了北安精神病院把弟弟領了回來,準備收秋。
可回來的第二天,弟弟便又喝上了酒,這次喝得尤甚,把父親氣得當時就病倒了。
弟弟獨處的這幾年中,除了喝酒以外,就是獨自打發著這些無聊的時光,孤獨和寂寞感時常陪伴著他,也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樣度過那些無聊的時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