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打得半死,也沒力氣跟他計較,兩人沉默了一陣,黃雲龍看了看自己的腰間,問:
“子彈你幫我取出來了?”
我沒搭理他。
“那個,謝謝你了!你先平躺會兒,等我處理完,就給你看看傷勢。”
黃雲龍又回複了正常的樣子,爬回火堆邊,抽了根柴禾,將綁傷口的布條往嘴裏一塞,重複起我剛才的動作。
皮肉響起的滋滋聲令人頭皮發麻,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額頭滾落黃豆大的汗珠,硬是生生忍住了。
這家夥真硬氣!
我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過了會兒,聲響消失了,我回頭,見他已經包好了傷口。
“小兄弟!你這傷不太嚴重,等我好點,去給你找點草藥煮煮,吃兩副就沒事了!”黃雲龍在我胸腹部按壓了一陣,喘著氣說。
“你怎麼知道不嚴重?都吐血了……遇見你我算是倒八輩子黴了,上次救你被怪物追,差點喪命,這次又被你打得吐血,我上輩子欠你的啊?”我鬱悶地發著牢騷。
黃雲龍沒做聲,任由我發著牢騷。
發泄了一會兒,心裏總算舒服些了,我起了好奇心。
“究竟怎麼回事?上次你什麼都沒說就走了,過了這麼多天,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今天要不是我來這邊島上找水喝,發現了海上的木筏,你可就真的死定了!”
黃雲龍很茫然地望著海麵,囁喏道:“救我有什麼用了,小菀都死了,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小菀是誰?”我問。
“是……以後再告訴你吧!咱兩都受傷了,先休息下……對了!付小姐呢?”黃雲龍猶豫了半晌,轉移了話題。
他不說,我也不想問,現在自己的事情還一團糟了。
和付麗鬧矛盾的事,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躊躇了片刻,黃雲龍歎了口氣,問:
“吵架了?”
我突然覺得煩,這事都因他而起,要細說的話,我也說不出口,不耐煩地回了他一句:“不關你事!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傷勢吧!”
黃雲龍滿是傷疤的臉上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意味深長地道:“男人的肚量,有時要大些才好。”
我一愣:“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那家夥不置可否地翹了翹嘴角,翻身躺下。
內腑受傷,喘氣都疼,我也沒功夫跟他計較。
這一躺,就躺到了晚上,等醒來時一看,火也熄了,天也黑了,夜風刺骨,這地上根本就躺不住。
再看看黃雲龍,卻如未覺一般,在旁邊一動未動,像是早已經習慣這種環境。
我坐起身子,感到胸腹間還是有些疼痛,掙紮著勉強能夠行走,心裏又罵了那家夥幾聲,起來尋了些樹枝,也不管他,一個人去石縫那邊新生了堆火,睡在了石縫裏。
風小了,也沒那麼冷了,我拿些中午的蛇肉出來吃,心裏有氣,也沒給那家夥留。
吃了東西,卻遲遲睡不著,今日回不去,不知道付麗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後來一想,擔心也是白搭,再說晚上還有那兩隻豹子陪著她了,恐怕比我還要安全。
身上有傷,睡不安穩,迷迷糊糊捱到天亮,一看外麵火堆,還是很旺,估計是黃雲龍加的。
歇了一晚,胸腹中的疼痛略緩,已能起來勉強走動,找了一圈,卻沒看到他人影,心想:“這家夥傷還沒好,不會又出去解決什麼私人恩怨了吧?”
去海邊一看,木筏還在,心裏鬆了口氣,可能是去找食物去了。
等了個把小時,還不見回來,我便上了木筏,正要解繩子,黃雲龍從樹叢裏鑽了出來,左手捏著一把草藥,右手還提著一個裝油漆的那種鐵皮桶。
“怎麼,要去看付小姐?”
“誰要看她?我去取些工具。”
黃雲龍撇了撇嘴:“隨你,我采了些草藥,熬了你回來喝。”
“你去采藥了?這東西哪來的?”指了指他手裏的鐵桶,心裏有一絲感動。
傷還沒好就出去給我找藥,算他還有些良心。
“西邊的礁石縫裏,估計是那艘貨輪上漂過來的。”
我點點頭,離岸而去。
付麗並沒有什麼意外,離開了我,她好像活得更充實了,大清早起來,就在沙灘上練射箭。
我在半山腰的樹屋裏看著她,多少有些失落,看來,自己在她心裏,的確沒什麼份量。
歎息一聲,將樹屋裏的東西弄上船,黯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