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他的寵溺和夢境!(字)(3 / 3)

“走吧。”他帶她離開趙家的那天,那是像神靈一般在召喚的聲音,冰冷的音質,卻讓人溫暖進骨髓裏。

以至於她竟然鬼使神差般地陷了進去,一下子就撞進了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裏,再也走不出來。

小小的她,從來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魔法。但是,那個時候的她忍不住就在想,這一定是來自另一個魔法世界裏帶她遠離塵埃疾苦的人吧。

因為那個時候的她,瘦瘦的,小小的,髒髒的,怯怯的,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睛裏總是盛滿了一堆將落未落的眼淚。

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在她想哭的時候,在趙家,曾經背對著所有人,一言不發的替她擦眼淚,默默給她力量,不太溫柔卻很認真地拍著她小小的背脊,一字一句聲音低沉而平靜地告訴她:“……不卑微,不懦弱,即使受盡折磨,再疼也不哭。”

起初,她餓了,他不遠萬裏從鎮上買來一碗熱的小餛飩。

她衣服殘破了,他滿身是傷卻還是讓人給她及時送來新的軍裝。

她長長的頭發髒了,行軍路上,他親自帶她到遠離人囂的河流邊清洗。

她晚上冷了,做惡夢了,他不會安慰,卻默默摟著她,陪她到天明。在林嫿想要欺負她的時候,他總是一臉冰冷肅殺地護在她身前。

他若不在,她受了傷害,他一旦回來,勢必要幫她討回公道,十倍追討回來。

他總是走在她的前方,牽著她的手,不畏圍攻與強虐,血腥與幹擾。所有他所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全部化成他對她的好。

起初,他不露聲色的好,從來不問原由,不求回報。而她也認定了他,跟定了他,仿佛生來注定,他就是她唯一的歸宿與劫難。肮髒的下人房,街邊迷離的霓虹燈昏黃地照耀著她的童年,他帶她最後一次走過,卻像一座指引方向的永恒的孤清燈塔。

他就那樣對著她伸出一隻手來,手指潔白而修長,眼眸清澈而明亮,讓人久久不能忘。

而她對他最終說的最後一句破碎不能連貫的話卻是:“……君千墨,我……是恨你的啊……”

蘇寒記得,那是她上一世死前決絕的訣別。

但夢裏,全是那個人曾經短暫的溫暖懷抱,他曾經帶著她遠離饑餓和寒冷。

夢裏還有林嫿,以輕蔑和敵視的目光看著她。他帶她遠離了本該屬於她的自生自滅的世界,卻又不得不領著她奔赴另一個殘忍而彌漫著廝殺與血腥的地獄。

上一世的軍區並不是什麼安穩的好地方,她是替身和擋子彈的,每次接觸到的似乎總是死亡,血流成河,與地獄之門相鄰相隔。

而君千墨,是她童年時代唯一的護航。

年輕的我們太低估世界該有的冷酷,再多的愛也沒有出路。

夢境裏的一切是那樣熟悉,熟悉到蘇寒想哭。其實,很多他曾經對她的細微的好,她還記得。

可是,她連在睡夢裏都習慣了堅強,所以隻好醒過來。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她等了他十年,等到她身心俱疲,傷痕累累,等到她終於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卻再也沒有向她靠近過。

嘴角掛著苦澀的笑意,眼淚僵硬地掛在眼角倔強地不肯流下來。

安安靜靜躺著,蘇寒整個人縮進被子裏,隻露出一雙晶亮的眼睛。

秦戈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方式進入她的房間,她完全不知道。這個人總是將非正常人類的特質發揮到極致,很多時候,連走路都沒有聲音。

“……你是在哭麼?”他伸手略微將被子拉下,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聲音低沉好聽,卻帶著一絲錯愕和不可置信。仿佛她哭是一件多麼荒唐的事情。

蘇寒吸吸鼻子,懶得回答。她討厭做夢,更討厭夢見前世,夢見君千墨,可是,自從懷孕,她做夢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多愁善感,脆弱敏感,身不由己。

“……你真的哭了?哭什麼?”他沒有平時半點的不耐煩,再一次低低的詢問,那神態,像極了怕驚擾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這家夥沒事裝什麼溫柔,害她在這樣的關切之下,原本隱忍著不想哭都忍不住要哭了。

蘇寒擦了擦眼淚,悶聲回答:“……我沒哭。”

秦戈明顯不相信,彎下腰來,不顧她的瞪視,摸了摸她的肚子,皺眉地問道:“難道是這小東西踢你了?”

“沒有。”蘇寒哭笑不得,一看就知道這家夥平時不怎麼安慰人,越是這樣,倒越讓她有點感動了。正要從床上爬起來,卻又哎喲一聲,說道,“你這個烏鴉嘴,寶寶真的胎動了,踢了我一下……”

“很疼麼?疼到讓你哭了麼?”秦戈順勢坐在她的床邊,將她扶起來,笨拙地將一個軟軟的抱枕塞到她的身後,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嗯,疼。”蘇寒點點頭,又立刻搖搖頭。疼,她的心疼。

秦戈被她點頭又搖頭的動作弄得很茫然,歎了口氣,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發,“這小東西這麼不老實,難道是餓了?”

“是不是……我吃飽睡好之後一覺起來就不難過了?”蘇寒又吸了吸鼻子,難得一臉懵懂地瞅著他,收了倔強,少了爪子,像隻溫潤的小白兔。做孕婦的心情起伏波動真大啊,她都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秦戈很顯然無法回答她這高難度的幼稚問題,連人帶被將她拉進懷裏,抱著她不容她反抗掙紮,動作是霸道的,語氣卻是無奈的:“女人真是個麻煩的生物啊……”

蘇寒條件反射地點點頭,又覺得這樣有損女子尊嚴,於是立刻將眼淚全部擦在了秦戈昂貴的白襯衣上。

“不要哭了……”秦戈繼續說著,低下頭來,直接吻上她的唇……

“……”又來?!又吻她?!蘇寒呆愣住,她推拒著秦戈的胸膛,“……唔,你幹什麼?”

她記得她今天嘴裏並沒有傷口,之前他問她是不是餓了,她還頗為感動,難不成他的本意並非是詢問她餓了沒,而是含蓄地說明他自己餓了?

這個……變壞了的混蛋。

某人卻是頭也不抬,抱著她吻得渾然忘我,勉為其難抽空說道:“不是餓了,不是咬你,不是吸血,就是想親你……”

好一句:就是想親你……

多麼理直氣壯的話啊!這叫什麼?這叫厚顏無恥公然耍流一氓!她淡漠出塵的秦戈怎麼變成這樣了,心痛!

蘇寒隻差風中淩亂了,哪還有時間去悲傷,之前做夢醒來時悲痛低落的心情被秦戈這麼一鬧,她全部心神都用來專注地抵抗他的繼續親吻了。

“……喂,放開我,我們……不能這樣。唔……”

“為什麼不能?”某人很不解,他很忙,繼續將流一氓進行到底。

“……”蘇寒很無語,看來這人跟他哥蕭陌一樣,異變之後都是霸權主義,隻要自己喜歡,所有事情都認為理所當然。

秦戈靈巧的手指很快伸進被子裏撩開她單薄的睡衣……

被蘇寒阻止了動作,他半沉醉半惋惜地說道:“明明吃的比誰都多,怎麼除了肚子變大之外,明顯感覺又瘦了?”

“……你每天像被關押犯人一樣的悶在屋子裏試試。屋子裏空氣不流通,很多時候我精神不濟,都想直接暈過去算了!”蘇寒抓緊自己的睡衣,連滾帶爬終於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其實現在的待遇不知道要比落在蕭陌手裏的時候好多少倍了,但她故意說得很嚴重。誰讓這人有事沒事總喜歡占她便宜呢?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既然鄧翔又來D城了,想必現在蕭陌很忙吧?她若不把握時機出去打探打探,為自己生完孩子之後逃跑尋找一條後路豈不是虧了?

秦戈聽了她的話,沒有再撲過來,卻在她頭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不客氣地鄙視道:“不是昨天才帶你去櫻花林裏賞景了麼?你這是得了健忘症呢還是承認自己得寸進尺?有小女人如此,本少爺佩服佩服啊……”

蘇寒見他還有心情和她說笑,知道他並沒有真正動怒,於是順著他的話說道:“我想去市集大街上走走。”第二天,原來以為這事完全沒戲的蘇寒並沒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原來以為這事完全沒戲的蘇寒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正在一群傭人的服侍下吃早餐,某人卻語氣平淡地說道:“快吃!給你十五分鍾,之後帶你去市集!否則……遲到一秒,今天的行程取消!”

蘇寒聽後自然欣喜不已,這是為將來逃跑探路的大好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而所有傭人都在心裏驚詫不已:二少爺居然要出去逛大街?

最討厭吵鬧集市的二少爺剛才真的說要去逛街?

一個月出不了幾次門的二少爺居然連續兩天帶著一個女人往外跑?

是為了眼前這個她吧?為了她吧?一定是為了她吧……

這個美麗的孕婦真走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