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被脫光(2 / 3)

冷澈衝下街邊的護欄,瘋了般奔跑,心髒急跳卻拚命安慰自己,不要慌,他說,沒關係的,一定什麼事情也沒有,他一定會找到她。

*

少年沿著小區附近,腳步淩亂,專門找沒有攝像頭的偏僻小巷。

最終……他找到了那條巷子。

女孩兒的手包,衣裙的碎片,內衣,手機,鮮血,散落了一地……

他緩慢地蹲下去,將屬於她的東西撿起來,緊緊拽在手裏。

深冬的深夜,陰冷的風吹過,再也沒有比這更冷的寒冬了。

冷澈臉色煞白。

“冷玥……”

他如負傷的野獸嘶吼。

他呼喚她,但是,

無人應答。

可他知道,她一定就躲在附近。

終於……

少年在一個垃圾桶後麵找到了女孩兒。

白色的身體弄得很髒,緊緊地蜷成一團,數不清的傷痕血跡,她就那麼顫顫地縮在那,奄奄一息。

少年跪下,脫了僅剩的單薄的襯衣,披在她身上,少女微弱掙紮。

“別怕,是我啊……”他靠近,想要撥開她臉上的發絲,她驚恐地躲避。

少年看到了她臉上一部分恐怖的傷痕……

少年狠狠咬著牙,赤紅著雙眼,眼淚大顆大顆無聲地滴落下來。

她呆滯而怯弱地看著他,看著他哭,她也在哭。

巨大的悲愴將兩人包圍著,似要淹沒。

一秒,兩秒,最後,少女終於像被掐斷的最後一根弦,昏死了過去。

他接住她,小心翼翼,顫抖不已,將她輕輕擁著,抱起,都不敢用力。  懷裏的女孩如同死了一樣,身體似沒有生命力一般一直往下墜,冷澈隻能將她抱緊。

他抱著她,像在喃喃自語,又像在專門說給她聽:

“不要怕啊,不要緊的,沒關係,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又是那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不起來了。

再努力都好不起來了啊。

這如同地獄般的生活。

少女心如死灰,沒有回應,她仿佛真的死掉了。

冷澈咬緊牙關克製著,他無所謂的生命裏唯一覺得有所謂、覺得最美好、想要付諸一生去守護的人啊,一個眨眼而已,都怪他太忙了,一個眨眼而已,沒有守護好,就以如此慘烈的方式被毀掉了……

他有多恨呢?他有多傷心、多自責呢?少年握著少女勉強沒受傷的一處手腕,終於,深冬的街頭,嚎啕大哭。

大學了,那麼優秀的少年,快要成人禮的少年,人生中,第一次嚎啕大哭。

少年沒有送少女去醫院。

他知道她從小就害怕醫院,她最愛的母親就是死在醫院冰冷的床上。

他帶她回了自己的房間,驚擾了同住的淩天野和王辰,也同時驚擾了……樓上的蘇寒。

除了接納蘇寒請來的私人醫生,冷澈將所有人隔絕在房門外。

蘇寒也失去了冷靜和理智,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昨晚剛見過的花花公子炎雲。

她一臉肅殺之氣的找到宿醉的炎雲,動手就是狠狠的拳打腳踢,招招都是殺招。

炎雲也是練過的,卻躲避得有些狼狽,望著恢複男裝的蘇寒,盯著蘇寒平板的身軀、明顯的喉結、帥氣的短發,愣了幾秒,問:

“擁有魔鬼身材的zero是你什麼人,姐姐麼?我昨晚沒對她怎麼樣啊,你這是幹什麼……”

炎雲確實一頭霧水,表情不像假裝。

蘇寒冷聲道:“冷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炎雲感覺到事態嚴重了,眯眼試探道:“我確實覺得她長得不錯,但我從不招惹已經有男朋友的人,她昨晚告訴我之後,我就沒惹她了。你是zero的弟弟、冷玥口中的男朋友麼?她怎麼了?我們公司確實想簽她。”

蘇寒轉身就走。

炎雲上前想要拽住她的手細問,被蘇寒靈活避開。

他追問:“喂,我認得你,你就是最近網絡上電視新聞上很火的少年,你這麼不打招呼就闖進來,又不分青紅皂白就揍我一頓,不能這麼不負責任說走就走吧?好歹告訴我冷玥到底怎麼了啊,還好,你跟你姐倒是長得很像,不過你姐比你更標誌更完美一些,你這身手也太帥了,有沒有想過進娛樂圈,我簽你啊,有什麼條件盡管提。”

蘇寒突然停住腳步:“如果冷玥毀容了,不能曝光在聚光燈下,隻安靜唱歌,你們還願意簽她嗎?”

炎雲:“什麼意思?冷玥毀容了?很嚴重麼?”

蘇寒:“她的臉將來我可以治愈,隻是可能沒那麼快,需要時間。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簽,還是不簽。”

炎雲摸了摸下巴,快速思考之後慎重回答:“其實作為商人,自然是希望簽一個健全的完美藝人,但如果你願意陪冷玥一起來的話,她的嗓音確實是得天獨厚的,我可以專門為她打造一款蒙麵歌王的節目。”

蘇寒深深看了炎雲一眼:“成交。”

炎雲喜出望外:“你這麼草率就答應了?不用跟你姐zero商量一下?現在反悔沒用了啊,我這就讓人去擬定合同,保證是新人裏麵的VIP待遇,絕對不讓你們吃虧。”

蘇寒卻不再答話,如來時一般,快速離開。

當歌手是閨蜜的夢想,唱歌是閨蜜最喜歡的事,她現在想不到其他讓閨蜜真正能夠振作起來的方法,隻能暫時先替她將炎雲公司這邊的名額留住,至少炎氏唱片公司近年來發展勢頭確實很猛。

她心裏也心亂如麻,痛恨與自責快要鋪天蓋地淹沒了她。

昨晚才和閨蜜見過,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蘇寒覺得完全是她的疏忽,最近太掉以輕心了!

看到閨蜜一夜之間弄成那樣,她心如刀割,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

冷澈守在少女床邊,床上的人一直在做著噩夢,根本沒有徹底睡著,開了安眠藥都不管用。

於是,幹脆的,他讓醫生開了催眠藥。

事情被還原——

冰冷的夜晚,漆黑的小巷,少女回憶著,呢喃道:

“他們拖拽著我,打我,嘲笑我,羞辱我,可那三個人不知道,我隨身帶著一把尖刀,下一秒,我會把刀刺進他的心髒,同歸於盡。”

少年聽著,拳頭握得很緊,青筋都凸顯了出來,他低頭,默默輕吻了一下少女的額頭。  但救贖不了什麼,少女的噩夢還在繼續:

“冷澈!救救我……”

“他們打我,罵我,脫光我衣服,還,還拍了照,錄了視頻,我反抗!我反抗……”

少女回憶到這裏,緊閉的雙眼依然抵擋不住流下淚來——

“我殺人了!我殺了季濤!我,我以後可能要在監獄裏……裏度過了……”

少年握住少女的手胡亂安慰:“不會,他該死!你是正當防衛。”

可少女閉著眼睛開始掙紮:“他們錄了視頻的!我、我不想去警局,我不想警察拿著視頻一遍遍觀看研究,然後問我,視頻是自願錄的還是被迫的,刀是正當防衛還是……還是故意殺人,我也、也不想見那些人的家屬,我誰也不想見啊,太可怕了,他們都太可怕了,那些家屬會一直控告我,糾纏我,我,完了……”

“沒完,”冷澈捧起少女沒受傷的另外半張臉,黑亮的眼睛緊盯著她,許諾道,“你不會有事,我保證。”

他思索片刻,又問:“你刺傷他哪裏?”

冷玥噩夢中搖頭:“……太多了,我、我忘了。”

少年問:“乖,刺了他幾刀還記得嗎?”

冷玥哭著回憶:“……真的不記得了啊,嗚嗚……”

“不哭,他該死!”

“嗚,我好希望他消失,他、他是惡魔,所以我一刀又一刀……”

女孩發著顫,“他們潑我的臉,我臉好疼啊,他們錄視頻,嗚,我疼。我是殺人犯了!”

少年急忙安慰:“你力氣小,我去找你的時候,看過了,那人沒死,隻是受了傷。”“可是……那麼多刀,真的麼?沒死……”

少年異常冷靜:“你要相信我。”

渾渾噩噩的少女弱弱囁嚅道:“嗯,我信。信,你。”

好不容易讓少女鎮定下來,可不一會兒,少女又開始哭鬧——

“瞞不住的!”她哭著輕聲說,“我被錄了視頻,我殺了季濤,瞞不住的,嗚嗚……”

話未落,少年輕輕扣住她的後腦勺,把她輕輕摟在懷裏。

“別怕,別怕啊,有我在呢。”他親吻她的鬢角,“你聽著,你是受害者,不管他死沒死,不關你的事啊,我保證,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也不會有警察來詢問你,更不會有人看到那些視頻。”

他輕輕撫摸她沒受傷的那半張臉,少女安靜了,眉心漸漸鬆開。

少年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如同催眠:“你要相信,你沒有殺人,你永遠不會有事。”

少女輕輕發抖,附和道:“對,我沒有殺人。”

“對,你沒有。那個人命大,沒死,你沒殺死他,乖,你沒殺人。即便那個人以後死了,也不是死在你手裏,你隻需要記住這一點就可以了,乖啊。”

少女在夢中的擔憂和害怕,惶惶不安,讓少年心痛如絞,隻能撒謊。

閉著眼睛被催眠的少女果然又安靜了一點兒,卻還是陷在噩夢裏呢喃道:“……他們,一直打我,羞辱我,我、我捅了他好多刀啊,好多好多血,我不敢看,我立刻就跑了。”

“嗯,他沒死,我把他送去了醫院,他不敢報警,沒事了,你不用去警局錄口供,乖啊,不用擔心。”

他反複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說著,哄著,小心翼翼替她換了幹淨的衣服,將她原來殘破的衣服,在衛生間燒毀了,一點渣都不剩,讓人找不到她當晚存在過的半點證據。

他抱著少女很久很久,淚水滴到她的手背上,也滴到彼此荒涼的心裏。

而她,一直拉著他的手。

後來,她似乎熟睡了,他偷偷起身離開,少女似有知覺,但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兒,她也沒力氣攔他。

冷澈拿著那把刀,仔細擦幹淨上麵的指紋,重新握著,冷沉著臉,出了門。

一夜之間,似乎……就活夠了。

少女的痛,如無法救贖的魔咒,悶在心頭無限放大,痛苦,成了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