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山上寒風呼嘯,除了冷,還是冷。蘇寒心想,這群人就不能幹脆痛快點麼。
不一會兒,敵人的手指冰冷粗糲,掐著她的脖子,死命掐著,握著槍的手泄憤般狠狠砸在她的頭上,蘇寒的額頭頃刻間出了血,對方還在怒罵:“老子們上當了!這女人在君千墨眼裏根本一文不值!”
是啊,一文不值。才知道麼。蘇寒在心裏好笑。
*
君千墨趕到的時候,山崖邊,蘇寒倒在地上,看不清……是否還有呼吸。
她倒在血泊裏,頭頂是陰沉的天空,鮮血和死亡似乎緊緊抓著她不放。
狂風吹過,紅裙翻飛,她如一朵盛開的玫瑰。蘇寒的美,一直都有著最致命的吸引力。瑰麗的,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的,皆是風情。
待離得更近些,與蘇寒風華無雙的容顏相比,她那蒼白的臉色和額頭溢出的鮮血是那樣刺眼奪目。
槍聲四起,兩軍交鋒,君千墨製服筆挺的身影快速朝蘇寒走來。
敵方見此,又將蘇寒從地上拖拽著,陰冷地笑著,用槍抵著她的頭顱,試圖獅子大開口進行談判。
這時,蘇寒虛弱而又詭異地笑了一下,就是這個時候了!雖然,不明白君千墨為什麼會趕過來,但她實在懶得再費半絲心神去想了,她太累了。能以這種徹底決裂的方式與他告別,這簡直超過了她先前的預期,勘稱完美。
其實,君千墨,我是恨你的啊。
蘇寒全身每一個殘存的細胞都在興奮地叫囂,她用盡力氣快速握住敵人握槍的槍柄,指著自己的太陽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定君千墨,笑著,主動扣動了扳機!
……
他的軍靴踩在地上,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比她最後的心跳還要快。
無數的鮮血滲了出來,流了滿地,蘇寒就那樣趟在血泊中央,像一朵被鮮血獻祭供養出來的花,最後的豔麗。
君千墨噬血癲狂的目光掃過,隨行的軍區醫生立刻飛快跑上來急救,不過須臾,手都有些抖,顫聲道:
“對不起,少、少將,這具身體……早已、遍體鱗傷,她、她傷得實在太重,這次是……是真的救不回來了……”
“哦。是麼。”君千墨像被定住了一樣,聲音有些嘶啞,半晌,悶聲道,“你走開,別碰她。”
“……”唉,可惜少將這些年尋遍海內外所找到醫藥偏方,還沒來得及交給少夫人就……
這兩個人呐!
軍區醫生不敢多話,幾乎是屏住呼吸,倉促離開。
下一瞬,素有潔癖的少將自己俯身蹲了下去,單膝跪在那個女人身邊,血泊裏,他撫著她的臉,冷魅的眼眸裏有著難得一見的淚光:“今生,來世,深淵地獄,墓園枯骨,蘇寒,你終究是我的妻。”
很久之後,他複又站起來,就那樣站在她的屍體旁,但那軍區象征權勢的帽簷,那肩上掛滿的勳章,被他毫不猶豫地扯了下來,帶著毀滅一切的肅殺之氣,扔下了山穀,如同扔下地獄一般,那堅毅的側臉,看不清表情。
蘇寒,那些人,都該死。
蘇寒,我還有很多話沒對你說。
我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你要,繼續恨著我。
來生,換我來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