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喘息，接著男人說道：“行了吧，還有人敢打你？”
“就是上次那幫人！這次又多了一個男的，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
“金龍，我上次就告訴過你，不要再惹是生非了。你想一想，金龍，你前前後後一共打了多少人？被人打一次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做人要低調一點，不要太張狂，人生是有很多……”
“少他媽廢話！”黃金龍打斷道，“你就說幫不幫我報仇！”
黃守城沉默著。
“好！你不幫我是吧？鬧出人命來你可別怪我！你個老不死的！”黃金龍掛斷電話，走出電話亭。順著馬路一直走，黃金龍越想越生氣，連著踢翻好幾個垃圾箱，要是能踢得斷，他甚至想把電線杆給踢折。
突然，黃金龍的手機響了。黃金龍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這是收到新信息的提示音，並非來電鈴聲。看來撥號功能作廢了，信息功能還在。打開信箱，見發信人的名字是黃守城，黃金龍想也不想就按掉了。
黃金龍抬手要摔碎手機，忽然一個激靈。他重新打開信箱，認真默讀這條信息——
你不知道鬧出人命，我也不知道鬧出人命，誰都不知道鬧出人命。
“什麼意思？”黃金龍撓撓頭皮，冥思苦想，琢磨不透。“對了！給老孟打個電話不就行了？他肯定知道是什麼意思！”黃金龍靈機一動，調頭往回走，回到剛剛的電話亭，投幣打電話。
鈴聲幾響，電話接通，那頭的人沒有著急說話，反而是黃金龍先開口打招呼：“最近過得怎麼樣啊？老孟。”
“一般吧。”一個略顯稚嫩的少年聲音，懶洋洋地問道，“你有事兒嗎？黃少。”
“這個……”黃金龍把事情簡單說一遍。
“我說黃少，”少年道，“這你還不明白嗎？令尊的意思，是說你可以去做，隻要不被逮到就行。”
“原來是這個意思！”黃金龍回想剛才黃守城的語氣，以及明知來電號碼是自己，還說“喂，你好”來看，確實像旁邊有人的感覺。
“冒昧提醒你一句，黃少，”少年道，“有些人最好不要招惹，時間長了，難免碰上大頭釘。”
“我知道了。掛了，老孟，有事聯係。”
“嗯。”少年隨口答應一聲，掛斷電話。
黃金龍走出電話亭，想著黃守城和孟姓少年的話，一個邪惡而又完美的計劃慢慢在他腦海中形成。從最開始的初具雛形，到定型定向，再到具體細節的逐步完善，直至最後的天衣無縫，這個連黃金龍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想出來的完美計劃，終於誕生。
然而，此時的黃金龍怎麼也想不到，正是這個所謂的完美計劃，最終葬送了他自己。
醫院。
急診室門外的長椅上，劉江南與趙月萍對麵而坐，良久無言。一會兒，孫明白來了，從他左臂衣服的褶皺來看，裏麵應該纏有一層很厚的繃帶。
“鋒哥怎麼樣了？”孫明白坐到劉江南旁邊問。
“醫生說沒有傷到內髒，”對麵的趙月萍答道，“隻要做完手術，縫合一下傷口，再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恢複了。”
“趙老師，這事兒跟你沒有關係，你不必太過內疚。”孫明白寬慰道。他知道，趙月萍故作輕鬆的語氣，其實是在變向安慰自己。
趙月萍低頭不語，似乎已將陳鋒負傷這件事情，徹底算在自己身上。
“你怎麼樣？”劉江南問孫明白。
“還行，沒有骨折。”孫明白回答，“輕微的骨裂，過些日子就會好的。”
這邊坐著趙月萍，那邊坐著孫明白和劉江南，三個人在這安靜而又不詳的醫院裏，低頭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各自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