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這是我的第二本集子。第一本,是小小說,這一本,是散文。

我的老家,在湘東的連雲山區。這地方,山高林密,田少路窄,至今經濟仍不甚發達,但武運和文脈,卻很是旺盛。民國以降,共湧現了一百多位將軍,還有數十位省部級幹部。我們村裏,就居住著一位正部級的首長,六七歲時,我還吃過他的糖果和花生,平常、親切得如同隔壁的叔爺。然而,就是這麼一位衣著普通、形容慈祥的老漢,卻曾指揮過千軍萬馬,留過洋,多次受到斯大林的接見。

我的一位本家,則是共和國的開國中將,官拜炮兵司令員。他的親弟弟,就住在我們下屋場,隔不了三天,他就要來找我父親扯談,講述他兄長的陳年舊事,語氣平和,神態安詳。至於文脈,更是生生不息,屈原投江的地方,就在我家門前河流的下遊;杜甫歸葬的墓地,近在山坳那邊的小田。不說這些過去的事情,單說我們村莊周邊方圓不超過十裏的地域,就出息了四位當代作家:老作家張步真先生曾在這裏蹲點,生活多年;小說家李自由先生的老家,離我們村莊隻有幾裏路,他還是我老舅的同班同學;著名作家彭見明、彭東明兄弟,就住在山那邊的長田。生息在這樣一個人才輩出、故事遍地、文氣厚重的土地上,我自然是要生長出一些創作衝動的。

我熱愛這片土地,懷念這片土地,我想把這片土地上的事物,告訴更多的人。提起筆來,這裏熟稔的人和事,總是源源不斷地從我的心底湧出。故鄉這塊厚土,給了我一輩子都不會枯竭的文學營養。

20年前,我的第一篇散文在《嶽陽晚報》副刊頭條發表,這一年,我17歲,還是一名在校學生。是副刊部的某位編輯,從眾多的自然來稿中挑出的。我一直不知這位編輯是誰,就算是後來,我成了這家報社的一名員工,與副刊部的編輯在同一棟樓房辦公,也從來沒有誰向我提起過。但我心裏一直記念著他(她),感恩著他(她),是他(她)不經意的一次包容與激勵,讓一個鄉村少年,有了更多的勇氣在文學的道路上行進。在我後來十餘年的辦報工作中,我一直自覺地以這位不知名的編輯為榜樣,時時提醒自己,要善待每一位作者,善待每一篇稿件。

從發表第一篇作品算起,我已在文學這條並不輕鬆、更不時髦的道路上斷斷續續地行進了整整20年。這期間,我先是寫下了大量的散文,後來又寫下了大量的小小說,之後調轉筆頭,進行隨筆、專欄寫作,從6年前開始,由於生活和工作的壓力,我基本處於停筆狀態了,一心做新聞,專心辦報紙。但心底那份對文學的牽掛,始終無法了斷。一個人如果愛上了方塊文字,那他一生都逃離不脫這個魔方的誘惑。2010年的春天,在我的工作和生活稍稍改善一些之後,我又拿起了久違的鋼筆,開始了小說和散文的創作。如今,隻要不值晚班,每天晚上我都要在電腦上敲打一陣自己的心事,還有別人的故事。我也不知這種狀態能夠持續多久,但我明白,我的人生,要麼在這樣的夜晚變得豐滿,要麼在另外的方式中變得寡淡。這是我的宿命,我沒有別的辦法。

這本集子收錄的36篇散文,大多在報刊上公開發表過,不過多為舊作,最早的甚至還是十八九歲時的稚嫩之作,之所以收進來了,目的是想在自己的第一本散文集中,留下一點成長的印記,因此也就沒有給它作任何的修改。部分字數較長的作品,發表時曾有刪節,這次基本按原稿恢複了,對這些多年前的長散文的文字和情感,我至今仍然放心。

張步真先生是我先父的友人,無論在生活、工作還是文學上,都對我幫助極大,13年前,他發表了一篇與我有關的散文,現在借來當作了集子的序言。先生對我的關愛,永記在心!

從書總策劃張海君先生,為本書的出版花費了很多心血,深表感謝!

最後我想說的是,如果這本書讓讀者朋友失望了,那麼請您原諒我,下一部,我一定寫得更加精彩。

作者

2011年1月,大雪紛飛中急草於洞庭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