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魂靈(1 / 2)

梅清月不是沒有看見沈九爺眼中的痛,可是她不後悔,至少救沈九爺的那一刻,她什麼都沒有想。

梅卿雲不知道梅清月跟著沈九,可是梅清月卻是知道梅卿雲和沈九爺有過間隙。所以她混在隊伍裏,偷偷摸摸的。後來動手了,亂的一塌糊塗,開槍的開槍,動手的動手,唯獨梅卿雲沒有動。她了解梅卿雲,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她能夠看到梅卿雲舉起的槍。所以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的後悔,她撲上去了,為沈九爺擋掉了那顆致命的穿透心髒的子彈。

她從來沒有想過,子彈原來是那麼冰冷的東西,即便有著火藥破開了她的背,那樣熾烈的滾燙她感覺不到,她唯一的感覺就是彈頭進入體內,那不屬於身體內部的冰冷。

眼前抱著的這個人是她的摯愛,腹中懷的是他的骨肉,要問後悔嗎?她不後悔。隻要他能夠活下去,一屍兩命又算得了什麼。

在這個時候,梅清月不由地想起一個人,那個和她一起被趕出家門的女人,她的母親蘇雅。她有恨過她,恨她為什麼要把自己生下來,如果她沒有生下來,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可是沒有如果。

得知真相的梅帥生氣急了,曾經那麼寵愛的女兒不是親生的,他愛的女子背叛了她。所以在梅帥的馬鞭落下來的時候,梅清月沒有躲。她想,如果鞭子打到他的身上能讓他多少消點氣就好了,他的身子不算好,若是因此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如果那個女人願意低頭,如果她願意說句好話,她們也不至於被趕出家門這麼慘。可是她不願意,她寧願仰著頭讓鞭子落到身上,也不肯落下一滴眼淚,也不肯服一句軟。

她曾經是不明白的,可是現在她好像明白了。比起讓不堪的過往成為卡在兩個人心中的刺,不如就此斬斷。她要的,是一份全心全意,而不是無盡的猜忌。

寒梅雪中立,清冷不自知,獨立枝頭盛,無須旁人憐。

這是蘇雅生前寫的詩句,梅清月從不問這詩是什麼意思,也不管蘇雅心中在想什麼。她從不會去幹擾蘇雅的選擇,不僅僅因為蘇雅是她的母親。

蘇雅帶著梅清月離開梅府,她既沒有去找她的生父顧文,也沒有去投奔蘇家人,而是帶著她獨自討生活。一個柔弱的女子帶著一個懵懂稚女討生活,下場是怎麼樣,自然不用說。

蘇雅被惡霸逼死,梅清月淪落街頭,乞討度日。便是乞討,因著梅清月出色的麵容,一次又一次遇上惡人。世道混亂,有錢有兵的就是大爺,誰還會在意一個沒有背景沒有能力的小女孩,這個世道人人自保尚嫌不足。

那一日,梅清月又被幾個混混堵在一條偏僻的小巷裏。如果不是沈雲溪恰好從那裏路過,梅清月也無法想象,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沈雲溪打發走了那幾個混混抬腳就想走,梅清月卻抱住了沈雲溪的腿,她還記得她那時候說的話:“大爺,求求你救救奴家,為奴為婢,暖床也好,送人也好,隻求大爺可憐可憐我。”

她自認為自己說的話並沒有什麼了不起,隻不過是拚上一把,卻沒有想到沈雲溪真的會答應收留她。她曾經問過沈雲溪,沈雲溪告訴她:“我需要一枚棋子,一枚不怕死的棋子,你眼中的堅毅讓我覺得你會是一枚很不錯的棋子,但是卻沒有想到到了後來我舍不得把你送出去了。沒白的便宜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