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風箏(1 / 1)

青蘿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婉清都有些恍恍惚惚的時常叫幾聲“青蘿”,可每每叫出聲來後才發覺那個人早就不在了,不覺又添了幾分傷感。而這些時日,王上仿佛更忙了,好些日子也不見個影子,青蘿又不在了,許是怕婉清寂寞傷心,又將漫笙叫來暫代青蘿的位置,隻要還是要漫笙多陪婉清說說話。隻是漫笙天生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每日也不過是大眼瞪小眼互相各自呆著,如此下來,這屋子裏是越發的冷清了。

也正因為這樣吧,婉清怎麼看怎麼傷感,曾經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陪她說笑和她打鬧領她前行的青蘿再也不會回來了,叫她怎麼能不傷感呢?

每日都這樣睹物思人,垂淚不止,如此往複,竟日漸消瘦起來,人也沒個精神,看得漫笙很是著急。

這一日,漫笙終究還是看不下去了。硬是又拉又扯的將婉清哄到了禦花園,說是要放風箏。婉清看著漫笙一臉的認真,也不忍心打消了這丫頭的積極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陪這小丫頭玩上一玩。就算是換換心情吧,婉清如是想。

卻見漫笙不緊不慢的從一個不知名的角落裏找出一個風箏,尖尖的嘴巴,鋒利的爪,寬大的翅膀——那是一隻鷹,一隻能夠展翅高飛的鷹。婉清站在一旁看著漫笙有板有眼的放線收線,調著最適合起飛的高度,最後將風箏遞到婉清手中道:“可以放了。”

沒有稱呼,也沒有預兆,就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可以放了”,卻很清楚明了。就像她一定要毫無預告的將婉清拉到空場放風箏一樣,目的簡單明了,無非是想讓婉清不要總瞎想罷了。

婉清低著頭接過了漫笙遞過來的線棒,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也不認真的看風箏的去向。一旁的漫笙就那樣幹著急,最後被逼無奈拉著婉清飛跑,一邊跑一邊喊著:“看風箏!”一遍一遍的,悠長且富有穿透力。這讓一直喜靜的婉清有些吃不消。

不過這幾天的相處,也讓婉清明白漫笙的性情:幾乎不開口提要求,可若真提了,你若沒有做到,就會一直和你嘟囔到你開始實施為止。不過既然已經出來了,玩玩也罷。

這麼想著,婉清也跟著漫笙跑了起來。

平日裏別看漫笙細聲細語的不吭聲,也不亂跑亂跳,隻是那樣安靜的坐在一個角落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邊雲卷雲舒,可真要是要跑起來,幾乎是無人能及。隻跑了幾步,婉清就有些跟不上了。可漫笙不幹,硬拉著婉清跑了兩小圈才肯放手。

婉清也隻得硬著頭皮跟著跑了兩圈。可隻是單純的跑,並沒有任何的動作,至今飄浮在天邊的風箏,婉清可是連看也沒有看上一眼就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一時間也顧不上什麼儀態端莊禮節規範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平穩氣息。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漫笙又拉著婉清跑步,隻是這一次應該好的八九不離十了,婉清再跑的時候,一直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在空中展翅高飛,此時的雄鷹正在長空中翱翔著,帶著幾分驕傲又帶著幾分執著,在高空的微風下,顯得有些瀟灑的意味來。

瀟灑?婉清這般想著,嘴角展現出若有若無幾近自嘲的笑意:一個風箏能有什麼情感?不過是觀客們強加上去的罷了。

婉清正瞧著風箏發呆,忽然一隻說闖進了她的視野裏,惹得她著實一驚。轉頭一看,正是漫笙。此時的漫笙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個剪刀來,正用另一隻手在大概她視線的方向小幅度的搖晃著,見婉清轉過頭來,立刻停了手上的動作,將剪刀遞過去說道:“剪風箏線。”

婉清一臉的差異,無緣無故的剪風箏線做什麼?漫笙瞧著婉清疑惑的表情道:“風箏在風中無憂無慮除了一根細線約束了它的活動,倘若剪了去,是不是就連最後的一絲憂愁都不見了?”婉清聽罷微微一笑,是了,剪了去,就連最後一絲憂愁都會一同消散。

這般想著,婉清便毅然的剪短了那一根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邊的風箏線,她揚起頭,看著失去約束了的風箏在風的作用下搖搖晃晃的飛向遠處,直至消失不見才若有所思的收回視線,慢慢的將剪刀還給漫笙,然後衝著漫笙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那是婉清在青蘿走後第一個微笑。漫笙直愣愣的看著婉清,心道:這笑容,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