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這一世是郡主的緣故,她的行為舉止向來從心。如今沒了聊下去的興致,就要轉身離去之時,忽聽身後的張竺岩叫道:“郡主!”
她回頭望去,隻見張竺岩雙手作揖道:“敢問郡主芳名?”
望向他淡淡微笑的麵容,她忽然想到了文清澤,那個溫文爾雅奈何體弱早夭的男子,似乎也曾問過相似的問題:“敢問姑娘芳名?”隻是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小,小到那些記憶現在回想起來也隻是零星半點。
她尤記得當年的她是用一種極為明快的語氣答的:“婉清。顧婉清。”
一晃,竟是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了。她在心中感歎。隻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呢?終究也掩不住緣淺的事實,還不如不知道來的自在些。
這般想著,她微微笑道:“你敢問,我可未必敢答。我是郡主,一個小國的郡主的責任就是替國家分憂,而不是男女私情。就像公子一樣,這是自己心中自己應做的事,與旁人的想法無關。”
自古姑娘家的閨名,一定要未婚夫來問名字。這些禮節他應該都懂。
果然他低頭拱手謝罪:“是在下的冒失,還望郡主不要怪罪。”
“不會。”她答的幹脆,可目光卻低低的望向地麵,微低著的頭叫人一時看不清她的臉色。
當然不會怪罪,無論這一世你是誰,又是誰的轉世,這都無關緊要。她這樣想著:至少,與我無關。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懷著怎樣的心情。她隻知道在日近黃昏的時候,她才在眾丫鬟小廝的呼喚中回到現實。意識回歸,白日的種種都虛幻的仿若一場夢。
她也寧願那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就可以隨夢一起消失不見了。
隻是,她依舊還是郡主,仍然是。她低著頭慢慢的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跡異堂,她立於門前,抬頭仰望。隻見金色的屋頂在夕陽的照耀下,泛著神聖的黃光,伴著略帶潮氣的雲彩,顯出七彩的意味來。
跨進房門,入眼的依舊是王上慈愛溺寵的微笑:“死丫頭,還知道回來!”
她楞楞的盯著王上瞧了半天,終於不得不承認,隻有她自己變了。
眾人對她依舊是眾星捧月,王上對她還是如常的疼愛溺寵,就連夕陽中的大殿房頂也依舊是記憶中的老樣子……變的,真的隻有她自己而已嗬!
許是看出了她的反常,王上關切的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她的嘴角伴著王上的詢問而不自覺的上揚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沒什麼,隻是有幾分感慨罷了。”
王上甚少見到她如此老氣橫秋的發感慨,打趣道:“喲,我們的郡主殿下今兒個有什麼感慨了……”她略微無奈的打斷了王上的打趣:“父王!”看著王上逐漸嚴肅下去,她才繼續說道:“兒臣也是今日才明白,風光永遠是做給別人看的,其中的落寞和苦楚隻能自己一個人獨吞。身處什麼樣的位置,就要履行什麼樣的義務,肩負起什麼樣的責任。容不得半分任性。”
“哦?我們大梁國的任性狂居然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