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道:“那,甄校的意思是——”
“可現在,中學確實不寬綽。你看,能不能讓馬三兒再寬限幾天,跟他說說,咋樣?”甄蔭態度頗為誠懇。
池龍暗自好笑,真應該急急你們這幫孫子!嘴上說著:“我和馬重很多年沒見了,也說不準他能不能通融,我盡力試試看吧。”
甄蔭聽後,放下校長的架子,站起來,走到池龍近前,特意和池龍握了握手,說道:“老弟,這事兒真的拜托你了,你跟馬三兒好好說說!”
池龍也站起來,連忙說:“事情成與不成,我盡快給甄校答複!”說完,和甄蔭告辭,他破例把池龍送出門。池龍暗自感歎:以前哪兒見過甄蔭這麼客氣啊!難道現在的領導都是這樣一副嘴臉麼?
下午,池龍給馬重打了電話,和他說了這件事,並且一再申明,不要難做,畢竟五十萬的工程款也不是個小數兒,和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不要心存顧慮。
馬重在電話裏卻說:“龍哥,我不為難,還辦得了,也不是啥大事兒!這事兒,我給足你們校長麵子,他自然知道是因為龍哥你!這回咱這麼抬舉他,以後,你在石井鄉中學他還敢小看了咱哥們兒,遇到啥事兒,他還不得好好掂量掂量?”
聽馬重的一席話,讓池龍心潮澎湃,暗自感歎:隻因十五年前的舊事,馬重竟如此情深意重,還為自己考慮,著實難得啊。
池龍很感動:“馬重,其實你大可不必,我在中學早無所謂了!”
馬重卻說:“你和嫂子都在中學,你又不比別人差,要學曆有學曆,要能力有能力,應該有所追求啊!就拿我來說吧,中學沒畢業,在社會上闖蕩,沒知識真吃虧啊。現在也常看百家講壇學知識呢,我都有追求呢,你咋就沒追求了?”
這家夥居然教訓起池龍來了,池龍被他弄得大笑:“你拉倒吧,不跟你嘮了,跟我還玩兒知識,你還嫩點兒!”
他在電話那頭兒,嘿嘿嘿地直笑,道了別,掛了電話。
池龍走到教學樓前的花壇旁,看著花團錦簇,飛來一隻彩蝶,蝶兒正舞姿翩翩!
陳虹不知何時,來到池龍身邊,說道:“你還挺有興致,欣賞美景呢?”
池龍看了看她,發現她眼神中幾絲憂鬱,就問:“怎麼,看你沒啥興致,咋的了?”
她沒說話,眼中隱隱有晶瑩閃動。
池龍就沒再多說,默默地陪她順著甬道走著,一直走到了後*場。
陳虹打破了沉默:“呂新給我打電話了,說這個周六來東山市,想見我。”呂新,這個人,池龍聽陳虹說過,是她大學時的初戀。畢業後,這人去了南方,就和陳虹分了手。在那段日子了,陳虹以淚洗麵,度過了無數孤單的白天和黑夜。
池龍看著她眼中的糾結,就問她:“你怎麼打算?”
陳虹一臉淒婉:“他現在南方某外企做高管,到東山考察,說是順便來看看我,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說說,我該怎麼辦?”
池龍心有不忍,卻又不得不說:“還是不見為好!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無分,何必尋愁覓恨?昔日種種,早已風過無痕,明夕何夕,來路終成陌路……”池龍一臉凝重,開始抒情。
陳虹心有不甘,淚眼婆娑,無助地看著池龍,喃喃自語:“他說,他,想我了!”
池龍本不想多言,無奈地看了看天,白雲悠悠,便對陳虹說:“隨心到處,便是樓台;逐意行時,自成寶相。你若心中有我,不必遠上天山!”明擺著嘛,現在想了,他媽的你早幹啥去了?鬼才知道,是想重溫舊夢,還是想再結新歡!
池龍見她在回味,似懂非懂,就笑著說:“你見過梁羽生的《七劍下天山》麼?這句話,是晦明禪師對淩未風說的話。而我的意思是勸你,還是惜取眼前人,過去的,就讓它去吧!”
良久,陳虹才拿定主意,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幽幽地說:“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池龍微笑著,沒有說話。
她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真的!”
池龍向她揮了揮手,說道:“打住,快打住!咱都是好哥們兒,有啥謝的啊,要說謝,那就顯得生分了!”
陳虹破涕為笑:“也是哈,那就不用謝!”
池龍看著她笑容燦爛,忽而想起,花壇的那叢花,那隻蝶,不知不覺間,深深地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