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活著好累
因為鐵塔部件掉落事件，那年結束，我就沒再幹那個工作了。第二年我跟著宗室裏的一個
侄子一起去了建築工地搭腳手架。這個工作也不輕鬆，怎麼搭，在哪做接頭，使用哪種扣件，
以及與建築的距離等等都非常講究，一不小心也會釀出大禍的。
工地在太原，也是個凍死人的鬼地方，我記得當時女兒打電話說她們學校熱的時候，我那
還在下雪呢。每天的生活除了上班就是上班，我一個人在太原，沒有個人在身邊，實在是難受
呀。
我與妻子兩人，隻從我開始外出務工，就聚少離多。開始她是在家裏務農，順便照顧幼子
的。女兒高三的時候，她左腿上長了腫瘤，並且幾年前的骨膜炎似乎也複發了。之前骨膜炎是
右腿，後來又是左腿，我帶她去重慶做了手術，醫生說需要好好休養，她也不能再做重活了。
起初跟我跑過青海，可惜她畏寒，高原反應嚴重，我將她送回去，之後她就在一個遠房親戚開
的工廠裏給人煮飯。那樣對她挺好的，於是就一直呆在那了。
我突然想起，當時檢驗妻子是腫瘤，但還不確定是否是惡性腫瘤。我對女兒說，“如果你
媽是惡性的，做了手術也沒用，我現在才四十多歲，不可能說一個人過一輩子……”我說的是
句老實話，雖然我當時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再娶，可能是想給倔強的女兒打一劑預防針吧。
“那是你自己的事，隨便你。”冷漠的語氣，疏離倔強的眼神。我知道，如果我再娶，可
能就會失去她，娶不娶是我的事，承不承認是她的事，她的眼神告訴我。那以後也沒再提過，
所幸的是，妻子的腫瘤是良性的。
去了太原之後，我突然覺得好累好累，我疑惑，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呢？受苦嗎？以前也總
是一個人在外麵，卻沒有如此的感覺，我也弄不懂為什麼。
那是我在外飄蕩的第六年，沒有錢，沒有娛樂，沒有家人，沒有人說說話，每天隻是工作
工作，你們可能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場景，哈哈。當時真感覺自己要崩潰了呀，精神上的重壓
蠶食著我的心理生理。
特別是到女兒打電話告訴我，她需要什麼，要報什麼名的時候，那個時候更痛苦。女兒自
小我便寵著慣著，而且念書需要開銷，特別是女孩子，在外麵總是要好點麵子什麼的，我也希
望可以給她創造那樣完美的條件，可惜他老爸隻有那樣的本事呀，唉。
第六章 所謂生活
雖然我總是感覺活著好累，感覺自己快要被生活壓榨幹了，但一想到孩子們，我便又強打
起精神堅持。終於，女兒大學畢業了，幼子也如預料中那樣考上了重本。在我看來，就隻有大
兒子成家立業需要我操心了，我自己存了點錢，又在親戚那借了些，給他買了房，就等著他帶
個媳婦兒回來了。
女兒作為建築預算師，在她姐姐的公司裏掛了個牌，又自己在成都找了個專業相關的工作
，生活倒還湊合著。幼子的學費、生活費她都負責了，我知道她才出來工作什麼都沒有，就說
生活費由我出，但是她拒絕了。
“在我上大學的時候，我答應過負責小弟的。”當年的一句玩笑，女兒至今記在心裏，我
感到說不出的欣慰。放假的時候，幼子打電話說要在外麵做兼職，過年再回來。
“爸，姐姐是故意留在成都照顧我的，這邊工資待遇又不好，本來之前在她在上海那邊找
到一個工作的，而且離表姐那又近……”“我以後也要自己打工賺生活費。”幼子也在不知不
覺中長大了呢。
站在門口，感覺眼睛了似乎進了沙子，眼睛有點濕。我想起發現臭小子居然念初中的時候
整了個女朋友回來時，女兒說，“你不要太說他了，隻要他自己心裏有數就好……”自己打了
電話，去跟那個女孩子說，希望可以讓他們兩好好學習，不要耽誤了彼此；幼子念高中的時候
，有一次考差了，我給女兒打電話，“他自己心裏有數，你不要太逼他了……”
“我曉得，我又沒說他。”
“哈哈，爸，你總算開竅了……”
或許，我真的不曾真正了解孩子們的內心吧。女兒對我說的話，何嚐不是在說，“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