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們此時並不做疏通河道兒的想法,他們仍然拿出家中的塑料袋裝起一袋一袋的泥巴往門口堆,企圖瞬間壘起一道兒三峽似的大壩。他們用塑料薄膜往那可憐的土牆上釘,設想著重塑泥牆的金身。
賓館的工作人員,自發地投入了這場戰鬥。他們服從著杜怡奇的指揮。正在幫著推土機拆除河道裏一座座民房。在他們忙碌的背後,幾個年老的婦女癱倒在泥窩裏,哭喊著!叫罵著!她們有的甚至要衝到河裏去,終被自己的兒女親友給拖住了。
杜怡奇指揮突擊隊裏的年輕黨員、幹部,盡可能的搶救居民們每一件值錢的家電,突擊隊員們渾身粘滿了冰冷的泥水。
終究推土機的速度比不過凶猛的雪水,水漫過了一個個屋頂,奔騰著流去……
突擊隊、老百姓、武警官兵,到處都是人的喊叫聲,到處都是鐵鍬、沙袋丟進水裏的聲音,到處都是電筒劃過水麵的光束,場麵顯得非常混亂!
“救命!救命啊……”忽然一聲聲呼叫傳來。
杜怡奇迅速接過一個武警軍官的電筒,順著的燈光,下遊不遠處水的中央,一個小孩正扒在河中牆頭上。
附近的人們都停下了喧囂。
“拿繩子來!”杜怡奇喊道,武警軍官迅速地拿了一盤粗粗的繩子,一隊人民子弟兵摸著繩子向水中前進。
一名武警士兵在水中連遊帶走,終於到了那座已經坍塌的平房旁,在湍急的水流中,士兵摸索著,向房頂爬,終於將孩子抱在懷中,他匆匆跳進水中,準備返回,因為每一刻都是冰冷。
岸上的人用手電筒的光線遠遠地看著他們的舉動,剛剛鬆了口氣準備往回拉繩索。突然,那堆牆倒了下來,繩子猛地晃了一下。
幸好,不久還是傳來了孩子的哭聲,大家匆忙往岸上拉繩索,等到能看清人影的時候,大家問這個麵部表情緊張的戰士,戰士說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大人,是他在房子裏頂著這個孩子。
武警軍官急忙解下繩子套上自己衝進了湍急冰冷的雪水。他快速地朝河中間走去,拚著命地在河裏撲騰……
那晚,誰也沒有看到那個在河裏的牆下頂著孩子的那人是誰。
那晚整個一夜,大家那個組都在瘋狂地找那個人,可是怎麼也找不到。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每個人的心,天快亮了,洪水變得小了許多,所有人也都被折騰的筋疲力盡,被洪水衝過的河道兩旁一片狼籍。從違章建築裏搶救出來的財產、家電,亂七八糟地堆得倒處都是。
倒處是哭喊聲,叫罵聲。
杜怡奇隻是遺憾一直沒有找到那個人,於是繼續把那個武警軍官叫來問:“你到底看清了沒有,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個人。”
“當然了,我怎麼會拿人民的生命開玩笑!”武警的臉上一臉嚴肅,不容懷疑。
其實杜怡奇也明白他是看清了的,他隻是期望,但願他說是自己看錯了沒有那麼一個人的話。
杜怡奇疲憊地回到家中,露瓊已經沉沉地睡去,杜怡奇到衛生間簡單地衝了個澡。
杜怡奇覺得那個牆頭下頂那個孩子的人可能死了。
杜怡奇用籠頭的水狠狠地衝著自己的腦袋。
唉!為什麼,為什麼這並不算大的洪水,居然還要付出亡人的代價。
第二天早上一醒來,露瓊卻偏偏又跟杜怡奇吵了一架。
“你昨晚又幹嗎去了?”
“我……”
“行了,行了,又陪領導去了,省裏領導、廳裏領導、州裏領導、男領導、女領導。你那麼多領導,你咋不跟領導去過日子,跟我結婚幹嗎?”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昨晚我一下班就等你,等了你一晚上。你也沒有回來,有什麼樣的工作需要你整個一晚上?”
杜怡奇正想分辨,另一個房間傳來了母親咳嗽的聲音。杜怡奇不敢再跟露瓊說話了,急忙跑去照顧母親,露瓊也隨後走了進來。
“你們兩個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沒說什麼”露瓊解釋著。
這時司機已經到了樓下,打來電話,讓杜怡奇下樓。防汛期間為了保障工作,所有領導的車輛,都隨時出動,不再入庫封存。
杜怡奇沒有時間解釋了,城郊結合部還一大攤子爛事兒等著處理呢。杜怡奇隻好辭別了母親,“媽,您保重,我得上班去了,事兒特多,我先走了,早飯就不吃了。”
“去吧,把人家公家的事兒處理好,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