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果的記憶,從出生開始到17歲的初冬戛然而止,依秦雲帆的話來說那便是失憶了。
那是寧果第一次睡覺被疼醒。
陌生的房間,來往的白卦醫生,刺眼的探照燈蠕動,一動,全身像活生生撕裂皮骨般的疼痛,來不及說一個字,寧果哭了。
分不清來由,隻是心莫名痛的厲害。
以後,寧果一直保持著通身纏滿紗布的姿勢,手腳固定著鋼板,180度伸直直直懸在繩上,行動極其不便,隻一張嘴因紗布纏著鬆些雖有些漏風似乎依舊利索。
“請…問這兒到底是哪?”
“……”
“我為…什麼會…被送到這裏來?”
“…。”
“難不成…救命啊!”
撕心裂肺。
意料之中,一勺溫熱的粥水堵住了咽喉的發聲,有點甜,有些糯,更有些意猶未盡。
寧果舔舔唇心裏想著,這粥的味道還極好。
“再來一口!”
寧果不知道在這呆了多久。
空蕩的房間,大的讓人心慌,定點的醫生護士也從來不說一話,每天按時量完體溫做好全身護理起身便走,若不是聽見空氣中穩穩的氣息浮動,寧果真的以為青天白日活活見了鬼。
寧果很無聊,非常無聊。
起先,房間昏暗一片辨不清時間,寧果通常睡著睡著便突然疼醒,迷糊中眼一閉又接著睡過去。
寧果睡了很久,甚至有些睡煩了,開始想爸爸,想媽媽,想她的阿笙。
直至一天醒來,窗簾依稀透過的光亮著實讓寧果興奮了一把,白的雲,綠的景,這是山莊?
無人作答。
然後,寧果接著睡。
與往常不同的是,寧果睡著睡著一覺醒來便開始看窗外的山景,從暗到明,從明漸暗,直至天邊耀眼的火燒雲襲來,然後,視線之處一點一點歸於空虛黑暗,寧果知道,那便是天黑了。
不知數了多少個這樣的白天與黑夜。
朝陽出,晚霞漸濃,然後,林鳥盡歇。
日複一日。
全身蝕骨的疼痛依舊麻木清晰,一寸一寸,有增無減似毒瘤慢慢蠶食著寧果僅存的感官,看不得,吹不得,更一絲一毫碰不得。
痛!
遍身包的像粽子樣的自己讓寧果討厭,甚至有些心痛,可惜與疑惑,終於忍出了內傷後爆了粗口:tm這一身傷到底怎麼弄的。
卻由於情緒過於激動,剛接好的手臂處“啪”的一聲脆響。
“來人啊!”
……
寧果拆全身紗布那天是在四個月後。
那一天,一大行醫師,浩浩蕩蕩衝進病房,寧果來不及反應,一大針麻醉劑毫無預料刺進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