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哎喲”了一聲,痛苦地說道:“我這腰像斷了一樣,我走著走著突然痛得不得了。隻好躺下來。”
原來是急性腰痛,義妁心想。義妁想起《難經》中的一句話“三焦,元氣之別使”。元氣乃命門所發,而命門穴正好在腰部位置。於是讓老漢翻過身去,在老漢腰部的陽池穴施針,把針取出來後,又在腰痛的位置按摩。片刻之後,老漢就感覺腰不痛了,腰部也有力量了。整個治療過程非常流暢,圍觀的百姓看了無不稱奇。
老漢站起來後,連聲道謝。人群散去後,老漢非要請義妁到家裏坐一坐。采娟就說剛好她們也要找一個地方過一宿。老漢一聽,笑得合不攏嘴,大喜道:“那就請二位姑娘委屈一下,在老夫家過一宿。我那個老婆子也有一些小毛病還要麻煩一下許大夫呢。”
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采娟挽著義妁的手隨老漢向家中走去。
走了一天的路了,原以為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不料,老百姓聽說扶風第一名醫來了,幾乎是傾巢而出,扶老攜幼,拖兒帶女,打著燈籠,湧到了老漢的院子。
老漢左右為難,一邊是勞累的救命恩人需要休息,一邊是可憐的窮苦的父老鄉親,他們窮的叮當響,看不起病,即使看得起的也要跑到十裏開外的別的亭子去,於是有了病就拖延,最後小病拖成大病,苦不堪言。
“你們快回去吧,大夫要休息了,明天還要趕路去長安考試呢。”
“讓大夫出來給我們這些可憐的人看一看吧。”
鄉親們哀求著,不肯散去。
“就算要看,也得等到明天不是嗎?大夫也是人啊,也需要休息。”
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站出來氣惱地說:“許大夫治好了你的病,為什麼不讓她給我們看病?你隻顧自己的生死,卻不顧別人的死活,世上哪有你這種自私自利的老頭。”
“這……”
老漢無話可說了。
不得已,老漢隻得滿懷愧疚地敲開了義妁的房門,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義妁說了一遍。義妁聽了,二話不說,就跑了出來。采娟攔也攔不住,在後麵追著,氣呼呼的,嘟噥著:“這些病患太不通情達理了,隻顧自己的死活卻不顧大夫的死活。”
出來一看,隻見一個偌大的院子擠滿了病患,義妁吃了一驚。
采娟無不憂慮地說:“這麼多病患哪看得來?”
義妁卻道:“看一個是一個,我曾經在師父的墳前發過誓,絕不怠慢任何一個病患。以前不是大夫還有所顧忌,現在是大夫了,還有什麼理由不去做?采娟,先別說了,現在也是你學有所用的時候了。”
“我?”
“是呀,你學了那麼多醫術,難道就不想試一下身手?”
“我,我可以嗎?”采娟雖然動了心,但很不自信。
“可以的!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
“那本姑娘就舍命陪君子了!”
采娟做了一個鬼臉。
開始忙碌起來。回想起師父的話,又要替窮苦百姓著想,義妁在看診過程中盡量不讓病患吃藥。
首先進來一個婦人,因為與丈夫大吵了一架,突然右邊的耳朵轟鳴不止,已經三天了,這讓她晚上無法睡眠。婦人頭疼欲裂,心浮氣躁,問義妁這是不是絕症。義妁笑著,拿出三棱針在婦人頭頂上的百會穴刺了三針,夫人頓覺神清氣爽,但耳鳴依然不止。義妁又沿著三焦經從角孫穴一直刮痧到天繆穴,出的痧紫黑而且厚重,由此可見婦人的三焦經阻塞了。阻塞的原因正是她與丈夫大吵了一架。不多時,婦人的耳鳴突然消失。婦人驚叫起來:“沒了,沒了!真的沒了!”
婦人謝過義妁,歡歡喜喜地離去。
又進來一個小夥子,一口氣說出了他的病症:“小的愛生悶氣,最近不是腹瀉就是胃痛,後來胃不痛了,卻開始癢起來,而且經常打嗝,吃一點東西就打嗝。請問大夫該如何治療?”
“按摩足三裏和脾經的血海,敲打小腿前側胃經與肝經經過的地方,每天三次,一次一百下;經常按摩太衝穴可以治療生悶氣,用膳時要細嚼慢咽。希望你心胸開闊一點,這樣就不會生悶氣了。”
由於病患太多,很多病患擔心輪不到自己而變得狂躁起來,甚至出現了插隊的糾紛,好在老漢極力勸止了。插隊的是汜水亭家境比較富裕的公子,他之所以也來湊熱鬧,不是因為他看不起病,而是聽說義妁是名醫,無論如何也得見識見識。插隊不成,他又打起了了鬼主意,把老漢拉到一個角落裏,說他有錢,他可以給義妁很多診金,可不可以讓他先看診。
老漢想,這些病患都不給義妁診金,也太為難義妁了,有一個給診金的病患應該好一點吧。於是拿著銀子進去了。可不多時又垂頭喪氣地出來了,義妁不要銀子,鄭重其事地告訴老漢,如果他不排隊,就無法給他看診。
義妁和采娟忙得不可開交,子時到了,采娟再也挺不過去了,哈欠連連,上下眼皮直打架。采娟思付著,拖著疲倦不堪的身子給病患看診很容易誤診,於是就勸義妁:“今天就到此結束吧,好累哦。”
義妁讓采娟先去睡覺,她今晚就不睡了。
采娟張大眼睛:“你瘋了不成?明天還要趕路呢。”
“沒事,我挺得住。”
采娟又嘮叨了幾句,伸了一個懶腰,走出了臨時病舍。
出來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們已經看了那麼多病患,但院子裏的病患一個都沒少,反而越來越多。
“這是怎麼回事?”采娟問老漢。
老漢垂淚說:“老夫也沒有辦法啊,我已經勸他們了,可他們不聽,已經看診的病患回去後又把許大夫義診的消息告訴了別人,一傳十十傳百,病患就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