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夢<五>(2 / 3)

“顏,對不起,我不能欺騙你,原諒我吧,我無法忘記他,他時刻都在控繞著我的思維,我也愛你,顏,以後我們還會是最好的朋友嗎?”

童顏拉著她的手,努力地點點頭。

“謝謝你。”那雙手抽走了,那個身影也消失了,也走出了他的生活。

童顏呆呆地站在那裏,望著遠方的天空,笑了,有點惆悵,有點茫然,有點失落,有點悲哀。芙蓉苑啊芙蓉苑,你何時才能變成我的伊甸園。走出芙蓉苑,童顏再次回頭凝望了一下“芙蓉苑”那三個大字。回到宿舍,楊文豔沒有洗臉就躺在床上蒙著被子,黑暗中淚水浸潤著回憶的苦澀與甘甜。

上高二的時候,四班的主任忽然調整了楊文豔的坐位,從一組的第四排移到了第三組的第二排,而且在旁邊還留了一個空位,說過幾天有一個新同學要過來。同學們都在羨慕之餘便猜測將要來的新同學是男還是女的,成績是好還是壞。但有點來頭是同學們不可抗拒的真理。楊文豔心裏在慶幸之餘也猜測著這位幸運之神,盡她所能想到的一切。

一個星期過去了,當這個神秘的人物出現在講台上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集到這個等了一周的人的身上。不錯,在少女同胞們那些驚歎聲中,我們可以講他長得還算帥氣。有一些目光立刻又轉移到了楊文豔身上,楊文豔在那個男孩進門時看了一眼,就低下頭,裝作看書,她的臉火辣辣地,有些發紅,腦子裏嗡嗡作響。

“你好呀。我叫郭煜,郭煜的郭,郭煜的煜,以後請多多幫助。”

在一陣翻亂的嘈雜聲停止後,她扭過頭笑了笑,又繼續埋下頭。眼珠子卻不時地向側麵轉去,心也在撲撲地亂跳,年輕的心啊,為什麼會這樣?我們也說不出是什麼理由。後來由於學習上的接近,他們相處得很好,也很默契。

日久生情,這在人類或許是一個鐵定的真理,他們相戀了。那年那月,在繁重的學習之餘,還品嚐著愛的甜美和浪漫,雖然沒有大學裏這麼張狂卻也別有風味。他們都充分地利用著一分一秒的時間。一起討論學習,一起幻想未來,一起避開老師雙雙出入與同學中間。是的,這些都是那些沒有走過的人所無法想象,也無法證實的妙趣和甜蜜。

三年級了,他們將麵臨著人生的一大轉折,在精神上,心理上,生活上來看,我們不能不說是幼稚的,但至少是不成熟的。他們無力承受這份生活的饋贈。是的,在高考之前的那一段恐懼和擔憂中,她選擇了分手,沒有分手的理由,她喜歡他,但是一種意念讓她含淚給他寫了一封沒有發出去卻一直藏到現在的信:……

煜,原諒我,我不想看到一份傷痛在我們中間發生,我現在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我也不敢決定我們的未來,麵對著家庭和社會的種種壓力與矛盾,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已經承受不起了,通過這幾次的考試,我對自己的前途想得非常暗淡。但我卻一直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煜,我應該是優秀,你也是,甚至是更優秀,然而……,煜:現在我也不想說得太多,我想了很久,我想放棄一切的安靜才是我迎考的唯一條件,我們分手吧。

……

幾次郭煜去找她,她都冷漠的拒絕了,也許這藏在她的心裏是傷,是永遠的痛。那年,他回鄉考試去了,他是在這個學校借讀的。

下半年,他成了高四生,因為沒有考上理想的學校自從那次分別之後,他便查無音迅。直到前段時間他忽然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說已經在她學校門前,令她感到一種莫名的驚訝。

他告訴她知道她在這個城市,所以他來了。經過在這裏兩個多月的打聽,從以前的同學那裏有了她的電話號碼和地址。他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他知道這個冰魚兒就是她,她還在愛著他,當初的分手也是無奈,他掏出打火機,把那篇文章燒了,最後他說:這兩年來的一切誤會都沉冤得雪了,文豔:回來吧,再回到我的身邊。

看著地上的那一團漆黑的紙灰,她流著淚看著他,一下子就撲倒在他的懷裏。這也許是一種單純的愛的思念,相見甚歡。此刻,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她身邊的另外一個人,一個與她歡喜同步,憂愁同擔的人,她忘記了她如今給他帶來多麼大的傷害,他是愛她的,全心全意,她也非常在乎他,但是麵對感情,我們還能說什麼?評什麼呢?這種衝動對現代人來說是不必要講什麼道義,倫理的,而她隻是正在走動的一粒棋子而已。

失去了楊文豔,童顏就如同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整天渾渾噩噩,逃課去泡吧,去聊天室亂講瞎罵地發泄。有時也給夢兒寫信,有時打開夢兒的信就會呆上一個小時,打開電腦就聽張征的那首《當你從我眼中離開》,自己也會跟著唱起來,唱著唱著淚就跟著出來了,也常常獨自一個人去逸河公園睡覺,不是一上午就是一下午。我們感到悲哀的是沒有人敢靠近他,也沒有人願意靠近他。是的,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憨厚的土地與大自然永遠不會拋棄他之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人終究是孤獨的。

今天上午,他又沒有上課,吃過早飯就悄悄地騎著自行車經過了稻香樓遊樂園,他注目了一陣,苦笑了一聲就來到了逸河公園。這裏永遠不會嫌棄他,不論是怎麼樣子,他大約躺了一個時辰,忽然感覺有兩個人在他旁邊坐下了,他微微地睜開眼睛,猛地坐了起來:“怎麼?你們怎麼來了?上午不上課嗎?”

“和你一樣,逃唄。果然是很有味道。”蕭玉祥從口袋裏摸出兩支煙。

“你怎麼也沒上課?”他接過煙,把頭扭向韓天琦。

韓天琦沒有說話隻是瞟了他一眼,童顏和楊文豔的事,韓天琦還一直被蒙在鼓裏,知道了以他倆就一直關注著童顏的行蹤。但是他們又能如何?他們是安慰不了童顏的,在談話的爭辯中,他們都隻是挫敗,根本說服不了童顏,弄不好還會使他大發脾氣。心情會變得更糟,況且這種事真的在朋友身上出現,他們也想不出更好的幫助和安慰的話了。這一周,童顏一共不知有沒有上到二三節課。今天上午,童顏又沒有來。他們兩下課後也就來到了這裏。

沉默了大半陣子,蕭玉祥說:“童顏,難道你就為這事,為一個女人而這樣沉淪下去嗎?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

童顏繼續躺下,沒有回答他的話。

“你他媽的給我起來。”蕭玉祥拉起童顏,沒有想到你這樣單純,單純得懦弱。既然這麼離不開她,那為什麼要把她拱手相讓。”

“玉祥,天琦,你們回去上課吧,你們根本不懂。”

“哥,咱們一起回去吧。這不是我們生命中的唯一,你應該站起來,重新麵對生活。”

“謝謝你們,你們先回去吧。”

“童顏”,蕭玉祥咬緊著牙,狠狠地打了童顏一個耳光,蕭玉祥看著童顏,呆了。韓天琦也呆了,童顏一隻手捂著臉腮,另一隻手緊握著拳頭,愣愣地望著蕭玉祥。好久,拳頭終於是鬆開了,捂著臉的手也放下來了,這半邊臉都紅了。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走了吧?走!”童顏大吼了一聲,手用力向後麵一指。

“童顏,你醒一醒吧,難道這種殘破的心境就是你對文學追求的條件?就能獲得愛的理念,童顏,沒有人會同情你,隻有恥笑。”

“夠了,走,你們給我走。馬上走。”童顏又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蕭玉祥站起來看著童顏,目光徹底地呆滯了。

“我們先走吧。”韓天琦站起來說了一句。

童顏又躺下來,閉著眼睛,摸摸自己疼得發燒的臉,不知是感動還是怨恨。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人動過他的臉,也沒有人這樣教訓過他,他想還手,想一拳打過去,但是沒有,他下不了手,他不能反擊。

一連兩個星期,他都如同行屍走肉,無我無人的生活著,想起去年暑假,他不是在為失去的愛情而傷痛,隻是抱怨到生命的平凡與庸俗。

他開始無休止地泡吧,上網,看錄象,抽煙喝酒。在這樣的都市裏,童顏隻有用這些方式來發泄自己心中的不快。大學裏的夜晚總是寧靜,安祥和甜蜜地。

又是星期六,童顏喊了蕭玉祥,買了幾瓶酒,盤坐在學院操場中心吃喝起來。周圍的人一般也是不會去理會他們的,正當他們倆喝得盡興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夥戴著胸卡的人走過來,那個頭發梳得光油油的二分頭的帶頭人童顏剛剛見過,就在男生公寓後麵路邊的草坪上見過,在一群喝酒人中間打趣的那個。

他們走到童顏身邊:“我們是學生會保衛部的值勤人員,請你們不要在校園內喝酒,帶上東西馬上離開。”他用手指了指胸前的牌子。

童顏冷笑了幾聲:不準在校園內喝酒,院學生會的。他操起了地上的半瓶酒,對蕭玉祥說:“來,兄弟,幹了。”說完頭一仰,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然後把酒瓶使勁往後麵的牆上砸去:“他媽的都狗屁,滾,一群狗屁。”童顏瞪著落血紅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幾個所謂的學生會幹事,想著剛才無意中傳進耳裏的一聲:“喝——喝——喝,來,幹了。”想著眼前這副醜惡的嘴臉,心裏十分不痛快,現在還來冠冕堂皇地來騷擾他,來破壞他們兄弟的興致。這也是他到這個學校來第一次碰到那些所謂的學生幹部的譴責。雖然他一直對這個學生團體有太多的不滿,但也出於無奈並沒有公然地挑釁過。今天他正借著酒勁來罵個暢快。一泄心頭的怨氣。衛生部的心靈是最肮髒地,保安部的心靈是最惡毒的,也許這也是他作為一個局外人所分析的內幕的最基本的表層吧。

“好,你小子有種,你們是哪係哪班的。”那個領頭的後退了幾步,把眼鏡向上推了推。

“0201班的叫童顏,媽的,不就是通報嗎?滾。再不滾砸死你們”童顏大叫了一聲,從地上操起了一瓶酒。

蕭玉祥站起來拉住了童顏,奪下了酒,走上前去笑笑說:“不好意思,哥們,他今晚喝多了點。”然後一人發了一支煙,還給他們點著了。他們叼著煙,那為頭的叫張成的一隻手搭在蕭玉祥的肩上說:“兄弟,這是第一次。早點回宿舍去。”蕭玉祥點頭連說“好的好的,就回去,就回去”。

童顏低頭微微地搖了搖。這世道,叫人怎麼說呢?

張成又扭過頭來夾著煙對童顏說道:你是0201班的?童顏?你有種,咱走著瞧。“

蕭玉祥走上一步:“這是我……”

還不等他說完,他就滿臉堆笑地說:“這不關你的事,我也是計算機係學生會衛生部的,以後有什麼事找我。”說完轉身就走了。走時還盯了童顏一眼。

蕭玉祥坐下來看著童顏,歎了口氣,喝完了最後一點酒,把酒瓶在一起砸碎了。兩人就地並肩躺了下來,看著滿天的星鬥。心裏都有一陣悶氣。

第二天,學校的通報欄中貼出了一張通報:

0201班童顏在校園內醉酒鬧事且辱罵值勤人員,不服從管理。嚴重違反了校紀校規,根據學校規定,記大過一次。

特此通告

上午上課一走進教室,韓天琦就問他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喝酒了。他沒有說話。

班長也走過來,剛到他的桌邊,童顏就怒視了他一眼,把書往桌兜裏一塞,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今天一上午,蕭玉祥的腦子裏都想著那張通告的事。他趴在桌子上,看著童顏那張空位子,心裏很憤怒:毀了,一切都毀了。作為兄弟,他不忍看到童顏如此地墮落落,但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當天傍晚,他約了韓天琦,這是他第一次約女孩,而且請女孩吃飯。在吃飯的時候,他們正在商量如何勸慰和激發童顏那顆衰竭的心,講著講著,蕭玉祥忽然閉口不語,慢慢地放下筷子,一雙凶狠的目光投向門外,公路邊的電話亭裏,嘴巴驚愕地張著:“操你媽的,都是這臭婊子諾的禍。”半天,蕭玉祥才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罵了一句。

蕭玉祥又倒了一杯酒,笑著對坐在對麵的韓天琦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剛才太激動了。”

韓天琦拿起筷子夾了一點肉絲,蕭玉祥一個人又喝了一杯酒,定了一會兒,就站了起來,眼睛盯著靠在電話亭上不時看表的人對韓天琦說:“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就先走了,以後有時間再找你談談。”

韓天琦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就端起水喝了一口,她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隻是感覺到他心裏有一股怨氣。蕭玉祥結賬走後。她也就拿一點紙擦擦嘴走了。

她走出門,就向電話邊走去,準備打電話找童顏。急速走到電話亭邊抬起頭,她看見了楊文豔,看樣子是在等人。她頓時明白了蕭玉祥的一切行動。

她們隻相互笑了笑。也就沒有再說話。韓天琦在對麵另一個電話上撥通了童顏的電話。

碰巧童顏剛回到宿舍,正準備上床睡覺,韓天琦伸頭看了楊文豔一眼,便約了他在學校大門口見麵。

學校大門口離這裏還有一點路,為了避免他們見麵時的尷尬,韓天琦想錯開他們。她曾聽童顏說過一句話,兩個人做不成戀人就絕對做不成朋友,她掛上電話,就往學校大門走去。

蕭玉祥離開餐館之後,馬上又在小店裏買了二包煙,幾乎是一路小跑去了學校,他沒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去了隔壁的宿舍,找到了他的一位在上大三老鄉。他的這位老鄉長得很壯實,留著齊肩的長發,是這個學校的小混混,老大,叫金鯨。他們是在去年的老鄉會上認識的,也就是這位老鄉籌辦的。蕭玉祥與他雖然很少在一起,但麵子上都還比較親熱。

蕭玉祥剛走進門,那位老鄉就放下手中的撲克,微笑著召喚他進來,蕭玉祥走進來就給他們宿舍的人一人一支煙。

金鯨開玩笑地說:“喲,兄弟,什麼時候這麼富有起來了?”

“剛買的。”蕭玉祥一邊忙著點火一邊說。

他的火還沒有點著,金鯨的火已經送過來了。蕭玉祥一邊用手半罩著火苗,一邊伸過頭來來。

“坐下一塊玩玩?”金鯨吸了一口煙,蕭玉祥一隻胳膊搭在他的身上說:“不了,今天我是來請你們幫忙地,兄弟我的朋友有點小事。”

“有什麼事說吧,兄弟,在這塊土地還沒有我金鯨辦不到的事。”

“那是那是,金哥,是這樣的。”蕭玉祥連說帶編了一個事由。

金鯨聽完之後拍拍蕭玉祥的肩說:“那個小b癢的,兄弟,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你擺平的。你先等一下。”

金鯨穿了一件胸部繡著一朵大花的鎖腰短袖外套。剛才在一起打撲克的同學也跟著一走了。他們一共三個人,來到剛才吃飯的小餐館,楊文豔還一個人站在那裏,蕭玉祥他們一夥便蹲在離她四五米遠的地方。一支煙的工夫,馬路對麵才走來一個男孩,蕭玉祥便向金鯨指了指,說:“金哥,就是他。”

他們一夥人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向他點點頭說:“行了。”

蕭玉祥拿出一包煙向金鯨遞去。金鯨推開說:“媽的,是兄弟就收回去。”

蕭玉祥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點頭就離開了。

郭煜一走過來就拉過楊文豔的手笑嘻嘻地說著鬧著。他摟著楊文豔的腰,正當他們往百靈鳥超市,在經過一條新修的公路上時,楊文豔好像看見了什麼,突然掙開他的手,跟身邊的郭煜說了一句:“在前麵等我。”就往對麵的一個小超市裏麵走去。郭煜把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向前走了幾步,就站在那裏等著楊文豔。這裏在搞小區開發,所以人煙比較稀少。這時,從一旁建築的廢墟裏走出兩個青年來到郭煜麵前。那個長頭發的遞給郭煜一支香煙說:“兄弟,幫一下忙。”

郭煜點燃煙然後問:“你有什麼事?”很是傲慢。

“哦,是這樣的……”他向四周看了看說:“兄弟,咱到那邊說好嗎?”長發後麵的平頭指向剛剛出來的殘恒廢墟後麵指了指。

郭煜似乎明白了什麼,笑笑地傻著眼看著那個平頭說“行”。

到了斷牆後麵,那裏隻有路燈那極其微弱的燈光。通過這點光,郭煜看見裏麵還有兩個人在一邊抽煙,一邊對他不懷好意地奸笑著。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頭皮向上一拎。渾身有點哆嗦了。前麵的兩點煙火迅速地移到了他的身邊,剛才找他的兩個人也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長頭發的把頭發向後一撩,開口了:“兄弟,這裏還不錯吧。你跟楊文豔玩了這麼久,也該鬆鬆了吧。”他說完,另外一個人就“啪”地一聲,一個耳光煽了過來,郭煜的腦子裏頓時嗡聲四起,臉上一陣發燙。他咬緊牙關,大聲嚷到:“關你們屁事,你們是誰?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