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夢<一>(1 / 3)

作者:逸雲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三天的高考,匆匆而又漫長。童顏徑直穿過一中的校園,走出大門。在門口,他站住了,再次轉身,望了一眼右側門壁上的:“江洲縣第一中學”七個墨黑色的行楷大字。然後用袖子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水,走了,步伐很快,也很沉。

童顏是大山的孩子。今天,他又回來了,攜著一絲疲憊與失望走進大山,走進那個貧窮卻很溫暖的家。他的心在跳動,也是在傷痛,卻絲毫沒有要掉眼淚的跡象。因為還有希望,至少在放榜之前的這一段時間裏還有希望,還有一點心靈的慰藉與情感的寄托。他可以等待,等待那份或許有的奇跡,等待那一份也許是很渺茫的希望。

一天過去了,二天,三天的時間都過去了。一個電話,那一份希望泯滅了,在他的心中,在殘酷的現實中泯滅了。也許是在預料之中,他應該能很平靜地接受。可是他又不能。看著為自己而變得肢離破碎的家。一種深深的愧疚和傷感籠罩著他那顆年輕的心。

童顏不敢出門,害怕見到那些世俗虛假的嘴臉,害怕見到那對年紀不大卻已顯得非常蒼老的臉。閉著門,唯有家中那台老式十四英寸的電視機陪伴著他,也是唯一能夠讓他麵對的。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

“顏兒,明天幫我挖一天地。行嗎?”這天晚上,童顏的母親也坐到電視機旁,看著呆在電視機邊發愣的兒子說。

童顏沒有作聲,也沒有動彈。許久,他才慢慢地扭過頭來,看了看母親,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點了點頭。

童顏的母親站了起來,微笑著說:“孩子,早點休息吧,這麼些天,人都瘦了一圈。”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她笑了,這是她在高考之後一個月以來第一個微笑。那麼的真,那麼的寬容。

是的,這位善良慈愛的母親對兒子落榜的事並沒有絲毫的責備與怪罪。多少次,她與丈夫平靜而又語重心腸的規勸兒子,讓他再去拚搏一年。可性格一向倔強的童顏始終不願再拿起課本。他明白父母的苦心,卻更是承受不起。也許在生活的磨練中,他不再是一個單純幼稚的中學生,他所知道的一切讓他的心境錯綜複雜。

在他的了解中父親是白手起家。從兩間破茅屋直至去年才蓋起三間普通的平房。臨終的爺爺丟給童顏年僅三十六歲的父親沒有別的,隻有兩個尚未涉世弟弟,一個九歲,一個十一歲。善良的父親和母親任年華在歲月與生活中蹉跎、蹂躪著。撫養了二弟學藝成家,小弟成人。又培育自己和姐姐到今天的這個學曆。可他們兩個都是在黃土上打滾的人啊。

童顏一次又一次否決了父母為自己所作的任何決定,也否認了他們的建議。他想讓自己的一切追求就此收藏在心裏,實現在夢裏。但是,天生體力衰弱的他能繼承父母的職業嗎?今後又該何去何從?他不敢想,更是不知所措。

兒子的精神如此沉淪,作為一個母親,她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自己是一個文盲,所講的一些粗俗的話語雖然足以表達一位母親的心,但能夠撫平兒子心中的創傷嗎?她的心像被海波一層又一層的衝擊著。她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在疲勞中忘記痛苦。今晚,她走進了兒子的房間。她問,不,應該說是一個偉大的愛在柔聲地問自己的孩子。她走出了這一步。

第二天,太陽很早的就露出了紅紅的臉蛋,柔和得讓人憐愛。童顏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哎!很久沒有享受大山中這種清新而自然的空氣了。早飯時,母親特別在童顏的碗裏添了個鹹鴨蛋,早上還特意稱了兩斤豬肉放在櫥櫃裏。童顏握著筷子看著碗裏的熱氣,喉嚨裏有些哽咽了。

農村的人,吃飯頂多十幾分鍾,生活不允許他們在這裏停留的時間過長,童顏也是一樣。他們母子二人吃完飯就扛著鋤頭上路了。

繞過一條條山間崎嶇的小路,彎過一道道曲折的田埂。這一路上,童顏是邊走邊看在山林中歡叫的小鳥。他感到無比的羨慕,他多麼希望自己也是一隻小鳥,即使飛不高,但也自由自在。沒有苦悶煩憂,整日嘻鬧於叢林之中,多麼安逸的生活啊,可是……

不知不覺中,童顏跟著母親來到一塊空地邊。這裏雜草叢生,都在朝露中放縱著自己的光和色。卻不曾留意今天會是他們生命的終結之日。童顏丟下鋤頭蹲下來看著那些嫩綠的小生命,也等待著母親的下令。

他忽然想起什麼來,眨著眼問道:“媽,這是誰家的地?”

母親微笑著說:“這是村頭大寧家的,他媽說不種了,我看這地還比較好種,荒著了怪可惜的,就跟她說了。種一季算一季,反正都還要錢用呢。”

童顏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一顆小草上的露珠在平靜中落下,童顏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棵小草。他突然想到這不是放縱,這是平靜,傷感地平靜。他們平靜地等待命運的安排。也許他們本不該生活在這裏,也許他們從出土成長的那一天就料想到生命的結束。但他們依然在歡快地等待。其實他們的心裏也是脆弱的,正如他一樣,不是沒有淚,是流不出來,但也曾流過淚,堅強的流過,也傷心地哭過,在夢裏,在朦朧的睡夢中,有過自責內疚的痛哭。沒有人知道和理解,也不需要。就如這些在平靜中等待死亡的小草。童顏的心中湧上了一絲悲憫。

母親的一切都準備完畢了。她走到地裏半彎著腰,雙手掄起了鋤頭,用力下去,叢草都被連根拔起。母親這“劊子手”的技術已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沒辦法呀,為了生活。童顏也雙手握起了鋤頭與母親肩並肩地幹起活來。他拚命地翻著地,他想讓這些小生命早點結束等待的痛苦。也想讓自己的煩惱在一鋤一鋤地斷盡。

時間過了半上午。童顏卻沒有作過一分鍾的休息。緊緊地追隨著動作嫻熟的母親。他感覺身上的毛孔都變大了似的,汗珠如豆。一滴一滴地落下滲入幹燥滾熱的地麵上,不露痕跡。

“顏兒,去那邊樹蔭下喝口水再歇一下,天太熱了。”母親放下手中的活,給他遞過來一條毛巾。

童顏抓住毛巾在臉上隻糊亂地擦了一把。

七八月份的陽光是絲毫不會顯出溫柔之意的,汗水也逃不過陽光的追逼,毛巾剛試過,被曬得發紅的臉上即刻又掛滿了汗珠。漸漸地,童顏手臂揮動的節奏越來越慢了。終於,他扔下鋤頭,坐倒在地埂邊的一棵小樹下。

童母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兒,走過來為兒子擦幹臉上的汗水,又遞過來一壺涼茶:“孩子,喝口涼水解解熱吧,再坐一下你就回家。”

“那你呢?”童顏接過茶壺問,聲音很低。

“我把這一點挖完再回家燒飯,你早上就吃那麼一點點,肯定是餓了,家裏還有芝麻粉子,你先和一碗墊一下吧。”說完她又回到地裏掄起了鋤頭。任憑自己嬌小的身體被強烈的陽光吞噬著。

童顏抬起頭看著母親,他驟然發現母親的兩鬢已有了兩束斑白的銀絲,人也消瘦憔悴了許多,他的心在哆嗦,在顫抖。

是啊,母親,她將近四十歲了。這三十多年來,她就是這樣百年如一日,扛著農具,伴著風雨烈日在田地間穿梭著。她對自己早已沒有任何奢望了,也許終生注定要陪伴著這些黃土青草。她根本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自幼,她父母的精神狀況非常不佳。六歲上學不到一年就輟學在家。燒鍋做飯和照顧三個弟弟便是她每天的作業,如果稍有不周,就要挨罵挨打,寒來暑往。雖是在父母身邊,卻過著奴隸般的生活。現在,為著這一個貧苦家庭的生活,為了撫育兩個孩子,她對自己的人生不會再存有任何幻想,也許此刻傾注她心的隻有自己這個文弱的兒子,他能負起這片田地的農活嗎?孩子的前程又當如何?童顏又一次用發痛的手握起了鋤頭。

青春的歲月是一個激情燃燒的歲月,幾天的繁重勞動讓童顏厭棄了這種平淡而又單調的農村勞動。他決定獨自去闖蕩社會,即使是流浪於都市也好。對於這個決定,童顏不敢正麵告知父母,怕他們阻止也不想給他們施加壓力。他悄悄地拿起家中壓在箱底的三百元錢,在昏暗的燈下含著淚給母親寫下了一封信:

媽媽:

……

媽媽,我走了,離開大山去尋找那片屬於年輕人的世界,屬於我的世界。原諒兒子的不孝的決定。你們也不要為我擔心,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媽:雖然我不能在求學的道路上給你們以欣慰,給家庭以榮耀,但我相信人生中的成功之路千萬條。媽媽:顏兒有愧,愧對你們頭上那些為我而過早發白的頭發,勞碌了大半輩子,苦了大半輩子,也該歇歇了,我要出去闖下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我想走出大山,用大山以外的成功來回報大山,回報你們,相信你們是最理解孩兒的。

……

那天天還沒亮,童顏就揮了一把淚悄悄地把信放在母親房中那張破舊的梳妝台上,背起簡單的行囊離開了這個施於他無盡的關愛和溫暖的小屋。

童顏在這之前沒有絲毫的打算和準備,踏出這一步,他將何去何從?童顏低著頭走在崎嶇的山間土馬路上,想起了慈愛的母親。

“孩子,在學校裏要好好念書,不要算小,能吃就吃,特別要注意身體。”母親一邊嘮叨,一邊為兒子整理行裝,然後才目送他遠去。今天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往日母親那重複的嘮叨聲音而在今天卻成了心中的一個損失。他腦中忽而又閃過了昔日的校園生活,恩師以及一群可愛純真的友情,如今卻隻有獨自帶著傷感的心,麻木地在夜色中摸索。

“前鵬,你知道阿顏考進哪所學校了嗎?”

“嗯?你是說坐在咱們前排的那個童顏?你說能考什麼,回家吹牛屁股去了,數學老師那個老頑固看走眼了。”劉文說完拍了拍自家牛的屁股,看了前鵬一眼,兩人一陣好笑。

忽然,前鵬用手肘捅了劉文一下,嘴巴向前方撅了撅,輕輕地說了一聲“童顏”。

“喂”劉文止住笑牽著牛朝前走了兩步:“阿顏,見了老朋友也不打一聲招呼,起這麼早去哪呀?這次考得怎麼樣?上個省重點不成問題吧?”劉文故意把重點二字說得很重。

如果不是因為剛才聽到了那一席話,他或許還會對這兩位昔日的好友訴說忠腸,可現在,唯有感到人生的悲哀與人性的殘酷。童顏沒有回答,隻斜眼看了劉文一眼,在無聊的虛偽中抬起腳步,獨自邁向那不可知的終點。此刻,他多想痛快地哭一場,但淚水卻始終湧不出那緊閉的眼眶。

又是一個大清早,童母剛剛起床,準備梳理一下那零亂的頭發。她看到了梳妝台上壓著一張兒子寫滿字的紙,她遲疑了片刻,突然驚慌地拿起來衝進了童顏的房間。愣住了,臉色蒼白,又慌忙拿著童顏的信瘋一般地跑到鄰居家裏,讓鄰居幫她讀了那封信。她聽後,嘴裏直說著“這下可好,這下可好”。又急匆匆地跑回家,推出童顏上學時騎的自行車,蓬頭散發,飛一般地向縣城車站奔去。大約騎了十四五公裏,就在快上通往縣城的水泥大道的時候,她模糊地看見了那個令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一顆懸掛的終於落下來了。

“顏兒,你可把媽嚇壞了。走吧,跟我回家去。”聲音在粗粗的喘氣中顯得有些沙啞。

童顏回過頭來,他的心怔住了,母親手背上的血痕還在滲著血,膝蓋也破了。他再也忍不住了,一頭撲進了母親的懷抱,淚無聲地流了出來。

“孩子,回家吧,你才隻有十八歲,還小,你說我跟你爸每天這麼起早摸晚地做事都是為了什麼?孩子,我們就是拚了這把老骨頭也不要讓你低人一等,不能讓你丟棄學業呀,今年不行,明年再來,我就不信這個邪。”

“可是……”童顏還帶著哭腔。

“傻孩子,什麼都不說了,回家吧。”童顏的話被母親打斷了。

童顏直起身來,他的眼光觸及到了一雙“陌生”的眼睛。一雙噙滿了淚水的眼睛,一雙他一直認為堅強得不會流淚的眼睛,這可是母親的眼睛啊!

童顏微微地點了點頭,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衛生紙遞到母親手裏,然後接過自行車。這一刻,在他的心靈中又洞察出了一個人性善的弱點和情感的脆弱。

九月的天空即將來臨,童顏是複讀還是進高職,這對他來說也是人生的一個決擇。為了不讓母親再為自己勞神,他又一次走進了母校,再一次見到了自己最愛的知己恩師——吳老師。

吳老師也對自己這位得意門生的落榜深深地感遺憾。中午,童顏就留在老師的家中吃飯。席間,吳老師認真地給他分析了現代社會的發展動向,並結合童顏的實際情況。建議童顏先上高職。最後他說:“當然我不是否認你的才能,如果複讀,也許更糟,但也許會有更優越的成績。我隻能這樣講,這僅作為我個人的經曆和對社會的認識。最後的決定還是在於你,好好的幹,童顏,我還是很相信你的。”

童顏吃過午飯便謝過老師,趕回家中,順便帶回了那一紙通知書。

晚飯之後,幫母親把碗筷收拾完畢,便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童顏正準備和母親商量關於自己上學的事。突然門外有一陣急促的門環叩門的聲音:“他媽,開門,我回來了。”

童顏一怔,立刻站起來“爸爸回來了,我去開門。”

一陣汗臭味和父親同時入室,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卸下兩個破包,望著童顏笑了笑,就隨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咕咚咕咚一喝而盡。

“他媽,我這次回來是關於孩子上學的事,操,快開學了才發錢把人都給急瘋了,他媽的。哦,有水嗎?我先洗個澡。”父親把頭扭向正從童顏房間走出來的妻子。

“有,我去給你舀來。”童母就從堂屋直接拐進了廚房。

“顏兒,過來坐坐。”一會兒,父親穿著短褲,搖著張破了邊的芭葉扇從房間裏走出來,轉向院子。童顏順手帶起一張椅子,坐在父親對麵。母親也關上電視出來了。

“孩子”父親喝了一口母親剛泡的熱茶。“我和你媽都做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起早摸晚,圖了個啥?還不都是為了你們這些孩子。現在你姐姐已嫁為人妻了,你也就是我們唯一的牽掛了。我們所有的希望也就寄托在你身上了,看你這麼瘦弱,我和你媽也不忍心讓你再像我們一樣做繁重的體力活,更何況你也不行啊,我們也更是放心不下。”他頓了頓。

“孩子,你不願意複讀我們也能理解,要不你就上高職吧,我聽人說也還可以。多學點技術也是一樣的,而且也可再考本科,一樣的,就多念一年,你看怎樣?當然我們也是隨便你。”父親把杯子遞給了妻子。

童顏抬起一直低著的頭,麵對至親至愛的父母,淚水泉湧。暮色中,父親是那樣的蒼老,一雙深陷下去的眼睛透著兩道無法說清楚的光茫。也許在童顏的看來,父親此刻如同久旱之中降下的一滴甘霖,給即將枯竭的禾苗以生的希望。

“爸爸,我想過了,上高職吧。”父親臉上的皺紋有些舒展了,凝望著父親的臉闊似乎超越了某種界限,悄然滑落。父親站起來,用粗糙的大手輕輕地試去了兒子臉上的淚水。

童顏拂去父親的大手,抬頭仰望天空感覺是如此地廣闊、偉大,她用自己廣漠的胸懷來包容那些無知的星星,沒有嫌棄它們當中的任何一顆,因為在她的眼裏,任何一顆都是完美的……

九月初是學子們返校的日子,童父拿出上次帶回來的四千五百元錢遞給童顏。

“顏兒,這是四千五,你先收好,我再去借一點過來。”

“爸爸,暫時夠了。”童顏轉身從房間寫字台的抽屜裏拿出三百元。

“孩子,在省城的大城市不像在家裏,不要搞得太土,不像你爸這樣,大老粗,無所謂。這點錢你自己留著添些衣服。”說完他已到了門外……

踏入繁華的都市,一切都是那麼新鮮,比家鄉的小縣城漂亮多了,這裏有數不盡的珠光寶氣,這裏霓虹閃爍,人群熙攘。這裏的一切對這個未見過大世麵的山娃來說都是一種新奇,都是一種誘惑,都讓他心跳。但卻可望而不可及,唯有默默無聞。

開學都有半個多月了,教室裏整天還是嘰嘰喳喳的,來自全省各地的學子們一群一群地湊在一起談著聊著,也許是因為剛剛認識或好奇,似乎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在這個可愛活潑的集體中童顏卻一心要將自己孤立起來,他知道自己背負著一種比生命更為貴重的使命和期望。在這所校園裏,他總是一個孤僻的身影在徜徉,一顆孤獨的心在徘徊。

經濟管理學院計算機係0201班的教室,無論你何時進入這個教室,總有一個男孩在依窗而坐,托腮凝視著窗外。時而又帶著微笑在紙上寫寫畫畫。在他的眼中,窗外的那一片天好像有無窮的景致,又好像是一本寫滿精彩篇章的書,而這些從四海相聚到一起的學子們,也對那扇窗、那個男孩或多或少地產生了好奇,也因此而萌生了一個神秘的不解之迷。

今天在自習課上,坐在童顏後麵的韓天琦忽然用胳膊肘子搗了同桌盧鬱一下,盧鬱側過頭來瞪著韓天琦,隻見她用小嘴調皮地向童顏撅了撅。盧鬱笑著問道:“有什麼?”

韓天琦把頭湊過來:“看,他又在依窗靜思了。”

“是嗎?什麼叫依窗靜思,我倒感覺他是我們班最深沉最具有個性的一位。”盧鬱把嘴湊向韓天琦的耳朵說。

“而且還是最清高的一個。”韓天琦又補充了一句。

“嗬,能高過咱們的天琦小姐嗎?”

“去你的,”韓天琦推了盧鬱一下繼續說:“不過說真的,我還真想和他聊聊,一定是很有味道的,你說呢?”

盧鬱看著天琦,奇怪地哼了兩聲說:“也許吧,那你怎麼做?他看上去可不好接近哦!”

“約唄!我就不信他會那麼神。”說完韓天琦就裁了一張紙條寫道:男孩你好:今天晚上有空嗎?如果可以的話,六點鍾學校大門口見。

她用筆敲了敲童顏的後背。童顏沒有回頭,隻冷冰冰地問了一句“有什麼事?”

韓天琦把紙條疊起來仍了過去。童顏打開看了一眼便“倏”地一聲,隨手扔到了窗外。

“有什麼事現在不可以說嗎?”童顏依舊沒有回頭。

“你是木頭人呀!難道連頭都不能回嗎?告訴你:這也是對人最起碼的禮貌。”韓天琦有些生氣了。嗬,竟然還有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