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衍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回的承儀堂,突然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坐在院子裏。
可此時看著待了一個月的承儀堂,沒有了之前的熟悉和親切,反而覺得無比的陌生和冷漠。
沈昭衍討厭小譚屢屢挑釁自己,可從未想過會置她於死地。
雖然不清楚她的死因是不是自己造成的,但是她知道肯定與自己脫不了幹係。
沈昭衍埋頭坐在水池邊上,池塘裏的魚兒不時的跳出來,池水濺起了層層的漣漪。
沈昭衍此時什麼都不想想,什麼都不想做,她感覺自己累得呼吸都有些吃力。
陸安瑩和爾嵐跑過來,你一句我一句的問道:“昭衍,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可是沈昭衍不管使了多大的勁兒,那一句“沒事兒”始終沒能說出來,隻覺得全身筋疲力竭。
也不知道陸安瑩和爾嵐坐在旁邊多久,又是什麼時候離開,不知不覺間天已經暗了。
沈昭衍抬起頭,坐久後感到全身僵硬,她抬頭看著夜空上的彎月,心底充滿了莫名的無力感。
小譚的死明確的告訴了沈昭衍這個皇宮的真實麵貌,它這一副恢弘壯麗的麵具下深深隱藏的晦暗和陰險。
一條人命,在皇後彈指一揮間便成了一具死屍。
明明是悶熱的天氣,溫熱的風吹來,沈昭衍竟感到一絲刺骨的涼意。
沈昭衍感覺頭昏昏沉沉,突然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你去了哪兒?”
沈昭衍回頭一看,身後竟然是鄭嬤嬤。
沈昭衍站起身施禮,低著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自己出了承儀堂的門是犯了宮規,鄭嬤嬤理應懲罰自己。
見沈昭衍不說話,鄭嬤嬤又道:“鳳祥宮?還是……掖庭局?”
她的聲音不同以往的嚴厲,更像與好友間談話一般輕鬆的語氣。
鄭嬤嬤自然知道沈昭衍是去找小譚,當她看見沈昭衍形色匆匆的跑出堂門時便猜到了她定會失魂落魄的回來。
因為皇後的那些事情,作為下人的自己已經是熟稔於心。
先不說鄭嬤嬤是否清楚事情的始末巨細,可是當青兒回自己話的時候已經想到了小譚被帶走後的下場。
可是這件事情也並不是她能阻攔或控製的,隻能任鳳祥宮的宮女將她帶走。
沈昭衍抬頭看了一眼鄭嬤嬤,自知已經瞞不過,便點了點頭。
然而鄭嬤嬤並沒有意料中的嚴厲訓斥或者下令責罰,而是順勢坐在水池邊,示意沈昭衍坐下。
“你都看見了什麼?”
鄭嬤嬤似乎第一次如此和氣的說話,但談話的語氣更像是在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沈昭衍心中猶豫該不該事無巨細的告訴鄭嬤嬤,她抬頭看向鄭嬤嬤的眼睛,那是一雙曆經滄桑後沉著的眼眸,此時正堅定的看著沈昭衍,讓沈昭衍感到一陣安心。
此時的鄭嬤嬤依舊是鄭嬤嬤,但更像是一位尊師悉聽學子的煩惱。
沈昭衍看著那雙眼神,竟意外的想要訴說自己心裏雜亂無章的情緒和煩惱。
“小譚死了,”沈昭衍說道:“被人割掉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