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正傳

1

阿呆所在的小鎮靠近大海,離海不遠。當阿呆他娘懷著阿呆的時候,有一天突然心血來潮,嚷著要去看大海,嚇得阿呆他爹連忙勸阻,怕動了胎氣。可阿呆他娘是屬牛的,脾氣強的也像一頭牛,怎麼勸都不聽。百般無奈之下,阿呆他爹隻有向鄰居借了輛破三輪車,載著已經懷胎十月的阿呆他娘悠悠蕩蕩地向大海駛去。

到了海邊,見到洶湧廣闊的大海,阿呆他娘心情異常激動澎湃。肚子因為受到心情的影響,也跟著興奮地隱隱作痛,後來則發展成劇烈地痛,最終痛地在地上直打滾。阿呆他爹見狀知道是快要生了,頓時手足無措、焦急萬分,思忖:“現在將她送進醫院肯定是來不及了,看來隻有就地生產了。”於是阿呆他爹將阿呆他娘扶到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躺下,然後將自己的外衣脫下墊在阿呆他娘的身下,準備自己接生(阿呆他爹也是一個醫生,不過不是婦產科的,但對接生的知識也略知一二)。經過阿呆他娘兩個多小時地掙紮——不對,應該是阿呆他爹和阿呆他娘倆人兩個多小時共同的掙紮,阿呆出生了——這就是阿呆鮮為人知的出生史。

2

不知是因為海邊是阿呆的出生地,還是後天因素居多的緣故,阿呆從小就特別熱愛大海,對大海充滿著無窮地遐想。他經常獨自一人坐在海邊深情地凝望著大海,一望就是大半天。鎮裏的人見他樣子又傻又癡又呆,認為他腦子有點問題,而農村裏的人都習慣叫孩子阿貓阿狗什麼的,總帶個“阿”字,於是就都不約而同地叫他阿呆。

其實阿呆他娘在生阿呆之前已經生了一個男孩,他就是阿呆的大哥——大寶(阿呆原來也有個名字叫小寶,不過人們都叫他阿呆叫習慣了,而小寶這個小名久而久之的也就沒什麼人叫了,就連他的父母也漸漸人雲亦雲地習慣叫他阿呆了)。大寶比阿呆大一歲,照理說,作為大哥應該平時多關心多照顧弟弟才對,可大寶根本就瞧不起阿呆,他認為阿呆太傻太呆了。至於呆到什麼程度,有一件事可以說明。有一次,阿呆他爹給他們兄弟倆一塊錢,讓他們每人買一個肉包子吃。於是兄弟倆高高興興地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他們回來了,隻見大寶手中拿著肉包子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著,而阿呆的兩手卻空空如也,隻有臉上堆滿笑容。阿呆他爹不信阿呆這麼快就將包子吃完了,於是困惑地問阿呆包子呢?阿呆笑而不答。這時大寶正好吃完了包子,擦擦嘴,替阿呆答道:“他呀,剛剛買的肉包子不吃,看見街角的那個可憐的老乞丐,頓時心生憐憫,竟將熱氣騰騰的肉包子拱手送人,還樂嗬嗬的——爹,你說他呆不呆!”阿呆他爹聽完,頓時火冒三丈、惱羞成怒,同時也替那個肉包子感到惋惜,悻悻道:“呆子不可教也!”憤然離去。——你們說阿呆到底呆不呆?

3

這一年,阿呆十歲,大寶十一歲。阿呆他娘覺得他們的年齡都不小了,便和阿呆他爹商量讓他們去上學的事情。阿呆他爹聽後,思忖了一會兒說:“我看還是讓大寶去上學,阿呆就不要去了吧?”“為什麼?”阿呆他娘忙問道。阿呆他爹委婉地說:“你也知道,阿呆他腦子有點問題,讓他去上學不是跟票子過不去嗎?再說留他下來,家裏還多一份勞動力,他不是也替你分擔了不少家務活嗎?我們何樂而不為呢?”“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呀!”在阿呆他娘千方百計、苦口婆心地勸說下,阿呆他爹終於才勉強的同意阿呆和大寶一起上學。

可沒想到就在阿呆上學的前一天發生的一件事差點讓阿呆上不了學。

上學的前一天,大寶突然想:“明天就要上學了,一定會遇到許多新夥伴,到時候少不了要買零食吃,可自己沒錢,跟爹娘要肯定不給——對了!”大寶想起爹娘的一件白色褂子的口袋裏有許多票子,不如拿幾張,反正也沒人知道,說辦就辦。天時地利人和,大寶走進屋子,見屋裏空無一人,爹娘不在,阿呆也幹活去了。但大寶還是小心翼翼的,他輕聲慢步地在屋裏徘徊,終於發現了爹的那件裝錢的白色褂子——原來放在沙發上。大寶環顧四周,再次確定無人後,便開始將手伸進褂子的口袋裏。不想阿呆突然從門外冒了進來,此時大寶已經將錢拿了出來。阿呆見後,知道是哥哥在偷錢,詰問道:“哥,你怎麼能偷爹的錢呢?你知道爹的這些錢掙的多不容易!”大寶知道自己的偷竊行為被發現了,心想:“他這樣說無非就是沒得到好處,待我分一些錢給他,他就不會告訴爹娘了。”於是裝出親熱的樣子,一改平時“阿呆”的稱呼,對阿呆道:“小寶,你也知道我們明天就要上學了,少不了用錢,爹娘肯定不給,所以我也是為你好,我們一人分一半怎麼樣?”“不能拿,不能拿!”阿呆忙擺手拒絕道,“娘說我們不可以亂拿別人的東西,就算是人家給得也不能拿,更何況偷!”大寶知道阿呆是不會做幫凶了,心裏暗暗恨道:“阿呆,你總壞我的好事,看我以後怎麼報複你!”大寶裝作認錯的樣子,對阿呆道:“好弟弟,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偷了,你就幫我把這錢放回去吧!”阿呆見到哥哥知錯了,便很高興地“嗯”了一聲。誰知剛接完錢,大寶突然緊緊抓住阿呆的手,賊喊捉賊:“爹,娘,快來看呀!阿呆偷錢。”爹娘聞聲而至。爹見阿呆手中捏著票子,人贓俱在,鐵證如山。於是氣不打一處來,找了一根木棍,不由分說,死勁地打在阿呆身上。阿呆呆呆地站在那裏,他沒有哭,也沒有替自己辯解,因為他知道爹是不會相信的。他強忍著淚水,被他爹打得遍體鱗傷,而大寶卻站在一旁偷偷地幸災樂禍。阿呆他娘見阿呆被打得傷痕累累,真是“傷在兒身,痛在母心!”於是連忙勸阿呆他爹不要打了,說阿呆有傻又呆,做事是不動頭腦的。可是阿呆他爹正在氣頭上,哪肯罷休?最後阿呆他娘用身體擋在了阿呆的身上,阿呆他爹才停手。他扔掉了木棍,長歎道:“唉,呆子不可教也!”憤憤離去。但他不再出錢為阿呆上學了。當阿呆知道這個消息後,他流淚了,淚流滿麵。做娘的也心疼不已,於是從自己的私房錢裏拿些錢給阿呆,阿呆才得已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