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集團規模如此之大,以至於黃北市的很多局長、部長、主任等實權人物也未必能見到丁建國,不過呢,這些實權人物倒也並不討厭丁建國,因為他們想辦的事雖然需要丁大集團,卻並非必須丁建國點頭,絕大部分的事情,被丁建國授權很大的經理層都能幫他們處理好,相應的,這些經理層去找這些部門的時候,自然也就順暢起來,而丁大集團的這些高層,又深得了丁建國的真傳,會送,會陪,會玩,所以也都在黃北混的風生水起,甚至可以說,即便丁建國不出麵,在黃北,也幾乎沒有丁大集團辦不成的事。
丁建國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忘本,他永遠自稱農民,不穿西裝,不穿皮鞋,永遠是一副純樸的打扮,豪華辦公室的高級老板台也放著電腦,但卻往往更加映襯了他的土氣。在有些場合偶遇到黃北市的幹部,就像古代的小民見了官一樣,不論大小,他總是很卑微,很親熱的樣子,客氣中有熱情,熱情中有尊敬,一口一個關照,就差喊官老爺了,而那些大小幹部,也自然有些受寵若驚,甚至事後還免不得要向旁人吹噓一番。
正因為丁建國極會做人,又與省裏的一些領導關係比較鐵,所以雖然他和黃北市政府部門的頭頭腦腦交往很少,但卻沒有幾個部門敢對頂大集團吹毛求疵故意找茬。
在黃北,真正與丁建國走得近,粘得稠的,隻有市委副書記林秀峰,那些年幾乎常常可以看到兩個人在一起的身影,但是最近這一兩年,卻幾乎已經看不到了,即便在公開場合碰麵,也顯得不像以前那樣親熱,不過盡管如此,黃北市並沒有流傳出兩個人鬧翻或者不合的傳聞。
“老丁,別揉了!你已經揉了二十分鍾了!”林秀峰彈彈煙灰,瘦黑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唉,麻煩,麻煩,麻煩啊!”丁建國像一個六神無主的農民,連連地歎著氣。
“黃北印染廠到底有多大的問題?”林秀峰微微有些疑惑。
丁建國抬起大胖腦袋,苦惱地搖搖頭:“林書記,還真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呢,話說回來,隻要想查,哪裏還查不出點東西?想大事化小,那就無所謂,可是非雞蛋裏挑骨頭,那就麻煩了!”
“早就跟你說,現在不是以前了,什麼事都要小心,可你……”林秀峰說了半截,沒有再說下去,頓了頓又有些怨氣地道:“他剛舉報了你,結果就在自己家裏被殺了,這不是太明顯了嗎?!!”
“唉!唉!唉!”丁建國六神無主地搓著手歎氣,半響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林秀峰:“林書記,這事真不是我幹的啊!我對天發誓,如果是我幹的,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把你那套收起來吧!”林秀峰不悅地看了丁建國一眼,將煙頭用力地碾滅在煙灰缸裏,輕輕地道:“事到如今,別的法子沒有,去做做他老婆的工作,人嘛,死了總要入土為安,公司裏多給點喪葬費、撫恤金沒啥,先把人火化了再說!”
“唉,也是,也是啊!”丁建國搓著手應和著。
“別跟我來這套了!這多年了,還是這副德行!”林秀峰站起身,撂下一句“有什麼情況及時跟我聯係”後出門走了。
林秀峰走了,丁建國臉上那六神無主的神情也隨之不見了,雖然也知道這些或許可以騙騙別人,根本騙不了林秀峰,但他依然很敬業的裝著,因為他覺得,一個人不管裝成什麼樣,隻要永恒的裝下去,那就變成了真實。
丁建國摸起電話打了出去:“小黃,來我辦公室一趟。”
不一會,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正是眼鏡老三,彬彬有禮地微微一彎腰:“丁老板,您找我?”
“出了個麻煩事,你幫我分析分析……”丁建國又顯得有些著急起來。
“我覺得肯定是許靜那邊幹的,這家夥真毒啊!”聽丁建國完,眼鏡老三立刻做出了判斷。
“你覺得應該怎麼辦?”丁建國胖胖的禿腦袋對著眼鏡老三。
眼鏡老三沉吟了一會,道:“雖然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最好,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我覺得還是快刀斬亂麻,先把人火化了,讓這件事不了了之,或許這樣,許靜那邊會更加沉不住氣,等他們再有動作的時候,我們再伺機而動。”
丁建國焦急地搓著手,然後點點頭歎口氣道:“也隻能這樣了,小黃,這事你來安排吧,別人做我不放心。”
“行,丁老板您放心吧,我這就去安排。”眼鏡老三臉上露出了一絲義不容辭的神情。
“嗯,那就去吧。”丁建國搓搓手,說道。
“好,那我去了丁老板。”眼鏡老三點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向門外走去。
“等等,”丁建國突然又喊住了眼睛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