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淨年輕人依然一副羞怯的樣子,低著頭“嗯”了一聲,繼續跟在麻子身後。
麻子在經過第一個攤位時還不忘向那個叫壯子的大漢打招呼:“壯子,我們走了啊,今天照顧你了,下次可得交了啊。”
蕭何吏看著麻子那副嘴臉,從心裏替他羞愧,怎麼有這樣的同事呢,真是丟死人了,把農林局的臉丟光了!
叫壯子的大漢冷哼了一聲,想擺出一副酷樣,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望著麻子的背影對其他人說道:“看,就這德行,軟的欺,硬的怕,見了橫的喊爸爸。”
旁邊那個尖嘴婦女也撇撇嘴說道:“就是啊,也不看他們那熊樣,人家執法都開著汽車,就他們騎個破自行車,也冒充公安。”
叫壯子的大漢撇了撇嘴說道:“聽說沒,這幫小子前幾天剛被老虎放倒了兩個,宰了也白宰,現在老虎還不定在哪逍遙呢?要是惹毛了我,也他娘的給他放倒幾個!”
聽到這些話,蕭何吏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由表情複雜地向麻子望去。
麻子應該也聽到了這些話,但隻是身形略微頓了一下,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倒是那個一直跟在麻子後麵的白淨年輕人忽地轉了身子,眼神冰冷地盯著叫壯子的大漢。
蕭何吏心裏一驚,這目光太冰冷了,真是像書上寫的那樣:雙目射出兩道滿含殺氣的寒光。
叫壯子的大漢也被白淨年輕人看得一愣,不過隨即就緩過神來,有點張狂地叫板著:“看什麼看?有種過來!”
麻子聽到喊聲,趕忙回來頭來,一看這情形,頓時有些生氣,揪住白淨年輕人的領子就把他拽了過去,大聲嗬斥道:“還不趕緊走!淨他媽地給我惹事!你說你今天都幹毛了?光跟在屁股後麵轉,連個屁也不敢放,媽的,老子辛苦收了錢,還得養活一幫白吃飯的!”
白淨年輕人被麻子拽得向前了幾步,沒再說話,默默地推著自行車又跟在了麻子後麵。
麻子卻還不依不饒:“別跟著我了,我自己去白屯!帶著你也沒點屁用!”說完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了。
白淨年輕人臉漲得通紅,或許是怕別人看見,推著自行車把頭低得很低,快步像前走去。
“唉。”蕭何吏無奈地又歎了口氣,他已經沒有一點想吃燉肉的想法了,轉身隨著白淨年輕人向市場外走去。
出了市場,白淨年輕人走地是一條偏僻的小路,路的右側是一條小河,河邊有一排高高的白楊。
路上很靜,幾乎沒有行人,與喧鬧的市場裏反差極大。
白淨年輕人放下自行車,走到了河邊,然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望著河水,仿佛就像一尊泥塑。
蕭何吏也停下了腳步,在一顆樹後麵麵遠遠地望著白淨年輕人,心裏有點好奇,因為這白淨年輕人雖然總是一副害羞的樣子,但現在看背影卻定力十足,仿佛如一株傲立挺拔的寒柏,雖迎著風雪卻紋絲不動。
白淨年輕人站了好一會,仿佛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低著頭慢慢向自行車走去。蕭何吏心裏一動,想起了去年的冬天,自己一個人在白楊林裏那種悲涼與無奈,不由產生了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感覺,忍不住就要上前打個招呼。
可就在這時,一件令蕭何吏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年輕人突然提速,向前猛跑了幾步,躍起了身子,像電影裏演的那樣,身子幾乎平了起來,兩腳先後踹在了一顆大槐樹上,然後借著樹的反彈,身子反向飛出又一個漂亮的出腿踹在了另一顆半大槐樹上。這一腳的力道好大,整棵楊樹都有些顫動,樹上的鳥四散飛去,殘留在枝幹上的雪也飄飄灑灑的落下。
白淨年輕人卻沒有停頓,騎上自行車遠去了,剩下孤零零的蕭何吏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
蕭何吏定了定神,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慢慢地朝白淨年輕人踹的樹走了過去,一看之下,確定自己剛才沒有眼花,但心裏卻更震驚了,兩棵樹上三個腳印,厚實粗糙的槐樹皮被磨去了三小塊,樹皮下麵的樹幹清晰地露出了新鮮的淡黃色。
“擦,不愛護樹木。”蕭何吏罵罵咧咧地倒退了幾步,也猛地衝上來對著一顆槐樹全力地踹去,因為用力過大,差點被巨大的彈力給彈躺在地上,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這副狼狽相與剛才白淨年輕的颯爽英姿估計是不能同日而語,而且蕭何吏感覺自己的腳踝疼得厲害。
自己也是練過三拳兩腳的人,估計也能做到吧!蕭何吏一邊想著,一邊一瘸一拐地走到樹旁,結果讓他極度失望,樹皮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蕭何吏不死心,又用手扒拉了兩下,想看看或許已經鬆動,隻是沒掉下來,但結果還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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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是二隊的隊員,我到了以後,得好好跟他學幾招!”蕭何吏掐滅了煙,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用被子蒙住頭強迫自己入睡。
初赴任上
第二天,蕭何吏早早起來,出門看到明媚的陽光,心情一下子敞亮了起來,昨天晚上都在瞎想什麼啊,淨個人嚇唬個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有什麼黑社會。
來到單位,打掃完衛生,看著熟悉的一切,心裏竟有些感傷,畢竟在這裏工作了三年,這一去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剛坐了一會,分管副局長馮連才上樓了,來綜合科推門喊了一聲:“何吏,到我辦公室來。”說完夾著包邊掏鑰匙邊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蕭何吏不敢怠慢,趕緊跟了過去。
一進門,馮連才笑容滿麵地說道:“何吏,今天蘇銀祥副局長有事,我送你去報道。”
“那太好了!”蕭何吏由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