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吏心裏有些緊張,雖然他很討厭這個麻子,但畢竟同是農林局的人員,不可能坐視不管,於是趕緊擠到了最前麵,密切注視著兩個人的態勢,並四下尋摸,想找點應手的物件,但掃了幾眼,並沒有發現合手的東西。
麻子和叫壯子的大漢對視著,眼裏都充滿了怒氣,唯一不同地是叫壯子的大漢手裏提著一把刀,而麻子手裏提著地是一個包。
對視了幾秒後,麻子眼中的怒氣漸漸消失了,發出了兩聲刺耳的幹笑:“嘎嘎,都是朋友,何必呢?壯子,既然生意不好,那我今天就照顧你一下,免了。”說完朝下一個攤位走去。
叫壯子的大漢臉上盡是洋洋得意的神色,冷哼了一聲,仿佛並不領情,
蕭何吏卻注意到這漢子有一瞬間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臉上繃緊的橫肉一下子也鬆弛了下來,甚至還悄悄抹了一把額頭。
看來他心裏也是緊張的,色厲內荏罷了,蕭何吏心中暗說可惜了,或許麻子再多撐一會情勢就會改變。
第二個攤位的主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生的尖嘴猴腮,一看就非善類,旁邊還有個七八歲的孩子,這時見麻子走過去連忙說:“麻哥啊,今天生意太差了,你看,還沒開張呢!”又摟過孩子,可憐兮兮地說:“孩子因為欠學費都被趕回來了。”
“少廢話,我還不知道你!幾頭豬?”麻子腰杆硬了起來,掏出了那本破爛不堪的檢疫證。
“麻哥,你別撕票,你撕了我也沒錢。”那婦女依然可憐兮兮請求著麻子。
“幾頭豬?”麻子裝模作樣的比劃了一下:“得三頭吧?”
“三頭?天啊!你啥眼神啊,我這連一頭也不夠啊!”婦女蹦了起來,表情誇張的喊道。
麻子又掃了一眼:“恩,兩頭吧。十元!”說著就要撕票。
婦女撲上來按住麻子的手:“崔哥,我不要票了,真是一頭,三元算了。”
“你以為這是菜市場呢,討價還價!趕緊的!”麻子終於有了點執法人員的氣概。
“那我沒錢。”婦女幹脆坐回案板後的凳子上,把左腿向右腿上一搭,兩手扶著膝蓋,頭扭向了後麵,不理麻子了。
剛才看熱鬧的人群還未完全散去,不少人還在圍觀著。麻子被看的渾身發熱,估計是想盡快了結這個婦女,便走了過去低聲說道:“三元就三元吧,快點。”聲音裏透著不耐煩和無奈。
蕭何吏實在看不下去了,有點悲哀地搖搖頭,吃肉的食欲一點也沒了,隻想趕緊離開,不再看自己的這個同事在這裏丟人現眼。
那婦女立馬轉過頭來,臉上堆滿了笑容,但不可思議地是,那笑容就跟變魔術一樣馬上又消失了,冷冷地說道:“剛才給你,你不要,現在想要,沒了!”
麻子一愣,頓時呆在了那裏,隨著後麵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揶揄的笑聲,不禁有些惱羞成怒,那笑聲對他來說太刺耳了,壯漢搞不定也就算了,如果連這個娘們也搞不定,以後自己別想在這個市場混了。想到這裏,麻子一個箭步竄了上去,一伸手揪住了婦女的衣領,大吼道:“耍我呢?你再說一遍試試?”
那婦女臉上的害怕一瞬而過,馬上就換上了一副無賴的神情,滾到在了地上死死抱住麻子的小腿大喊道:“來人啊,快來看啊,不敢收壯男人的錢,專門欺負孤兒寡母啊,大家來評評理啊。”聲音拖的很長,明明帶著哭音,卻又感覺有點像唱歌。
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有個小夥子喊道:“你還是爺們不?有種先收了剛才那家,再來欺負人家娘們。”
那婦女一聽有人支持,更加的撒起潑來,抱著麻子的腿開始打起滾來,最要命地是,她把孩子也拖了過來,摁到了地上。孩子滿身是土的躺在地上,瞪著一雙驚恐地眼睛看著發生的一切,
蕭何吏臉色有些發青,他最忍受不了難為孩子,看到這裏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伸手就把孩子抱了起來:“孩子別怕。”
那婦女見有力的武器沒有了,用一支手死死抱著麻子的腿,鬆開了另一支收想過來抓孩子,卻被蕭何吏閃開了。麻子也趁機擺脫了婦女的糾纏,逃回到了馬路上。
婦女一見,麻子也跑了,孩子也被抱走了,自己還挨了打,更是在地上打滾撒潑痛哭起來。
孩子掙脫了蕭何吏跑向他的媽媽,驚恐地用小手晃著發瘋般的媽媽,帶著哭音喊道:“媽媽,媽媽,你起來,你起來。”
孩子的舉動讓不少人感到心酸,紛紛指責麻子和婦女。
蕭何吏走過去,抓住婦女的胳膊就把他提了起來:“別鬧了,檢疫費我幫你交!”他實在搞不懂,就為了那區區幾元錢值當的麼?
婦女卻依然不依不饒:“你今天幫我,明天還能幫我呢,一天三元,一年就是好幾千啊。”
蕭何吏沒弄明白這個擺攤賣肉應該會算賬的婦女是怎麼算出一天三元一年是好幾千的,但卻明白了她是想借這個機會鬧一鬧,這檢疫費就從此不再交了,一勞永逸的事,怪不得這麼下本!
麻子看起來也挺怵頭這個婦女,恨恨地說了句:“改天再找你算賬。”便向下一個攤位走去。
蕭何吏禁不住搖頭,在心裏歎息了一聲,像這樣收費,能收到才怪呢!
果然,第三個攤位的攤主也死活不交,理由很簡單,別人不交他也不交,別的攤位都交了他才交。
蕭何吏看著麻子從這排攤位這頭走到了那頭,最後隻收了兩個攤位的錢,一個攤主是個老頭,另一個攤主是個年輕的婦女,這個婦女看來是新手,也想學著撒潑,可有些撕不下臉皮,想耍橫又不會,臉憋得通紅,最後在大家的哄笑聲中連羞帶惱地拿出了三元錢氣呼呼地扔給了麻子。
讓蕭何吏無語的是,麻子碰了這麼二十幾鼻子灰,卻絲毫沒有一點灰頭土臉的模樣,尤其收到了這兩份錢,甚至有點得意洋洋起來,轉頭對一直跟在身後的白淨年輕人說:“走!去白屯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