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覺得……”
“所以,我覺得他是想提醒我些什麼,可我一直想不出他想提醒我什麼。”
“我們這樣看,一個武功蓋世的人遇到了怎樣的境地,會身受重傷,繼而丟棄佩刀,甚至會舍棄自己的部下。”
“我了解語茗,他就算是戰死,也不會舍棄自己的部下,除非……”。閆晗的話突然僵死在半空中,眼神中滿是駭然。
“說下去,除非什麼。”語茗眼中凶光閃爍。
“除非,是他的部下,即我的近衛,對他出手。”
“我的皇,我知道這對你很難接受,但事實就是這樣殘酷。”
“所以,語茗舍棄自己親身佩戴的風血寶刀,就是希望能提醒我,我的近衛出問題了。”
涯筱點點頭,閉上雙眼,眼淚從他臉頰流了下來。
閆晗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涯筱會說十七年前的那場戰爭遠沒有我們所理解的那麼簡單。沒有人可以在一個皇的身邊,偷偷把所有的近衛換掉。而每一個近衛都是經過反複篩選的,他們經過數不清的誘惑測試,以保證對皇的絕對忠誠。
所以隻有一種情況會出現今日的情況,那就是所有的篩選過程,一開始就是被別人牢牢掌握的,那個人,才是他們所要忠誠的皇。
而語茗,則是閆晗直接任命的那個例外。
那麼,對方的權力滲透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難道,是從十七年前的那場戰爭開始的。
閆晗發現自己的雙手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層細細的汗水。
閆晗今晚想了很多。他想起了十七年前漫天的火光,無數在火中融化的戰士如同櫻花一樣緩緩化為灰燼飄向遠邊。母親挽住父王的那份風輕雲淡,在記憶裏開出黑色的驪歌,夜夜歌唱,悲傷地流淌在他十七年的時光中,把堅強之外的所有空白都牢牢地填滿。他甚至可以想象父王在敵人的長矛下的廝殺聲與骨骼慢慢碎裂的沙沙聲。無數飛鳥飛向天際,帶著父王與母親的血液,破碎成漫天的悲鳴,如同白色飛絮,緩緩鋪滿整個火紅大地。
那柄刺穿胸膛的長槍,閃爍的血光,殘忍得如同血紅的夕陽,明明即將帶來深深的黑暗,還得意地流光溢彩普照大地。以及當初保護閆晗自己那個厚實得無所畏懼的肩膀,與滿身鮮血時的微笑。
……
再到後來,學習武功時遇到的那個酷愛刀法的小孩,他總是會給閆晗自己講所有的心得,並在犯錯的時候將罪過獨自一人品嚐,縱使皮開肉綻,血淚齊流,也緊緊咬牙堅持。
每每在雪白的大理石上,會有兩個孩子比拚武功,一刀一劍,白光閃爍,劍氣橫飛,如同河床的渡船終年無聲地擺渡,就這樣流淌過草長鶯飛蕭蕭落葉皚皚白雪。
再後來,那個孩子單膝下跪,對閆晗說,”尊敬的皇”。
再後來,閆晗對那個孩子說,“語茗,成為我的近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