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驚鴻和我打賭,找到這個女子便可以回國。盡管你不是,他還是成功的要回去了。”龍汐的語氣滿是嘲諷。
嘲諷誰?是嘲諷他的手段還是嘲諷她的愚昧?好像丟了魂兒一般,她的目光脆弱,話語宛如夢囈一般:“……可是,你可以把我當做她,帶我走……我不介意……”說話間,那一副受傷的樣子更是刺激了龍汐的心。
“你不是玉兒,你永遠不可能是她!”他憤怒的搖著她嬌小的身軀,想要將她搖醒。她到底付出了多少愛意給煜驚鴻,竟然能丟掉那個冷漠傲然的自己,為他哭泣落淚,為他綻放笑顏,為他抗旨違命,為他委曲求全……嫉妒向熊熊烈火燒的他整個人都憤怒起來,口不擇言的衝著鸞漓咆哮。
“我不信你!”鸞漓失控的甩開他的手。讓她怎麼相信,要讓她怎麼才能相信煜驚鴻隻是想利用她達到目的?那些誓言猶在耳邊回響,那些溫暖感覺仍在身邊彌漫,那些快樂歡聲還在心底踞盤,怎麼能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圈套,是謊言!眼前的皇上,有魔鬼一樣的靈魂,他的話她不要信,一句都不要!“我要見驚鴻,我要聽他親自對我說他隻是在利用我……”
“好,他在北門,今晚就會離開。”龍汐的拳頭緊了又鬆,心下極是掙紮。他猛然拉開門,對著傾盆大雨微微一笑。這個賭,賭的是他倆之間所謂的愛情!
思維還未歸還,身體就已經替自己做了決定。她飛快的跑在漆黑的夜裏,即使大雨打的身體生疼也阻不住她要見他的心!
終於,在北門,青石板上有淡淡的殷紅。男子仿佛虛弱的一抹遊魂,手已撩起馬車的門簾。她是那樣欣喜,那樣開心,顧不得少女的矜持與羞澀,她衝過去環住他的腰,低低的喚道:“驚鴻……”
他身子猛然僵在雨中,沒有轉過身。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她和他這樣無言的保持著擁抱的姿勢沉默無言。
忽然,他掙開她的手,向前跨出一大步,轉過身鄙夷的看著她。
“為什麼?”雨,越下越大;天色,越來越黑。眼前的煜驚鴻隻是個朦朧的影子,可是他的眼神卻那麼讓她難過。心頓時寒掉了,鸞漓盯著他的陌生眼神,仿佛最後的希望也死掉了。因為她不是那個他苦苦尋覓了十三年的玉兒,是嗎?是不是在哭?鸞漓問自己,這雨水就像不間斷的鞭笞,打在身上生疼生疼,已經分不清從臉上落下的液體究竟是雨水、汗水還是淚水……
為什麼?煜驚鴻在心裏這樣重複一句,她怎麼能這麼殘忍?在狠狠地踩碎自己的愛,又狠狠地刺了自己一刀之後,還能若無其事的問這句“為什麼”?他笑,像個快要死去的妖精,好像散發著讓世界抵擋不住的魅力。“因為,我不愛你。”她是這麼說的吧?那麼,就把這話還給她,這樣就不欠著什麼了,再也不會為她牽動心底那根顫抖的弦了。他毅然決然的躍上馬車,牽動腹部的傷口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麵色慘白,不知道下一刻疼痛的將要死掉的是身體還是心髒。
她麵色蒼白,不知道下一刻窒息的將要倒下的是軀殼還是靈魂。
馬兒長嘯一聲,達達的馬蹄衝擊著她的耳膜,霎時間想起什麼似的,她追著馬車敲擊著軒窗。她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隻是一遍一遍呼喊著他的名字……
坐在馬車裏的他,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聲聲雨,錯綜交雜,促如琵琶。等待歲月的尋覓,隻換得一聲歎息,到如今還在這響起。畫中人,低眉續彈,素手弄琴。哀怨天涯飄異鄉,昨日回憶昨日淚,獨自說起……
“驚鴻……”她終於停下步履,放棄了追逐的腳步。看著馬車消失在無邊的雨幕之中。
在這仲夏近末的夜裏,這一場忽如起來的暴雨淋濕了鸞漓羸弱的身體,也冰冷了鸞漓所有的信任。她那樣絕望的站在原地,在電閃雷鳴的雨幕之下仿佛愈加消瘦,也讓人愈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