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遊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又多少淚,斷臉複橫頤。心事莫將和淚說,鳳笙休向淚時吹;腸斷更無疑!
——————李煜《望江南》
若兮苑,聽起來嬌弱溫婉的名字下卻隱隱的暗湧迭生。窗外陰雲密布,壓抑的氣氛,濕熱的氣溫,讓人不自主的煩躁不安。夜色幽深,一抹黑影無聲無息的越過若兮苑的高牆,行動快的讓人會懷疑是不是產生幻覺。手釋書卷的嵋棘嘴角抹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皇上聖明,煜質子今夜離宮前果然來若兮苑拐騙娘娘。正想著,燭火微搖,一個俊秀的人影已經出現在她的麵前。
“你……”嵋棘裝的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慌忙站起身來退開一步。
“漓兒,是我。”煜驚鴻的眼中是純粹的喜悅,這兩日忙著布置回國事宜沒有見她,但凡有一點空閑便被這思念折磨的幾欲發狂。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在心中已經如此重要了。
“賀喜煜質子,終於要完成心願要回國去了。”假冒的鸞漓聲音冷冽,拒人千裏之外的無情卻是真有幾分鸞漓生氣起來的樣子。
“漓兒?”煜驚鴻不由怔住,傻傻的望著眼前的佳人。不過兩日不見,這是怎麼了?說她是對著陌生人的態度,倒也不像,為什麼漓兒的語氣滿是諷刺?“你怎麼了?我是驚鴻啊。”
“盛譽國大皇子的名號豈是我這種貧賤女子隨便稱呼的?隻怕汙了尊號。”剛才的話若隻是隱隱的諷刺,那現在的這句就是明明白白的嘲笑了。
煜驚鴻震驚的望著她,這還是那個傲氣淩然的女子嗎?她為什麼要這樣貶低自己?“漓兒,莫不是怪我那日沒有從龍汐手中救下你?”想到那日她將要窒息的模樣,煜驚鴻心中就痛得不能自己。
“皇子在說笑話吧?”她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坐下來,挑著眉好笑的看著他,“成親的日子都已定下來了,為什麼皇上要賜死我?”
心中的驚雷與窗外的炸雷同時響起,煜驚鴻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你說什麼?成親,和皇上嗎?愛的是我為什麼要和他成親?”他每問一句,便逼近一步,藍眸中滿是心痛與狐疑交織的情網,周身傷痛的氣息不加掩飾的彌漫開。
“皇子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從始至終,鸞漓心裏都隻有皇上一人。”她嘲笑著他的幼稚與天真,話說得這樣事不關己,仿佛一切都是煜驚鴻一廂情願惹來的笑話。
“你說謊!”煜驚鴻忽然笑起來,像個傾國傾城的妖精。他俯身抓住嵋棘的肩膀,神采好像一下子輕快起來,“皇上有很多藥可以惑人心智,漓兒你被下藥了是不是?”
“我清醒的很。”嵋棘潑他冷水,要打破他自己找來的蹩腳的借口。
“皇上總是不擇手段的,那麼他就是威脅你了是不是?漓兒你告訴我,他用誰威脅你,太公?玄寒?我?還是丫鬟侍衛?”煜驚鴻抓在嵋棘肩頭的手不自然的加大力度,泄露了他內心的恐慌。
“皇子果然很會找借口。”嵋棘掙脫他的手,站起身拂拂衣衫,好像厭惡般的丟下這句無情的話。
“那是為什麼?”他喃喃自語。好像用得到的借口都已經被自己說了一遍,還有什麼理由會讓漓兒這麼殘忍的對待自己?
“你想聽嗎?”嵋棘對上他的眼睛,眼睛裏閃過一絲惡作劇。卻沒有等到煜驚鴻有所反應,就自顧自的說出下邊的話語:“因為,我從沒有愛過你。”
窗外電閃雷鳴,隆隆的驚雷猶如戰鼓不斷敲擊著耳膜,卻抵不過這一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割的心生疼。
“我從沒有愛過你,一切都是你的自作多情。”嵋棘看著他藍色的眸子失了往日的神采,空空的,暗暗地,得意的展開笑顏。
煜驚鴻終於看清,閃電與燭火交彙的微光裏,淺笑的她,美得攝人,冰的寒心!“那麼,既然不愛我,卻知道我會來,在這裏等著我,又是為什麼呢?”煜驚鴻困惑的看著她,卻還在期盼這是一個噩夢,下一刻漓兒就會醒來,和他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