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有所警惕的內衛不禁有些懵了。這刺客,到底有多少!他們有些慌亂的將目光投向沉默不語的玄寒,仿佛隻有他的隻言片語才能給予他們最明晰的判斷,卻不知玄寒心中的慌亂比他們更甚。笛簫傳令,身為鸞玉門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傳訊方式!尖銳的笛簫聲中盡是殺意,刺得耳膜硬生生的疼。方才還不解為何忽然接到皇旨要他來守瑞紅園,滿心的疑慮在此刻霎時煙消雲散,原來龍汐還是防備著他,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測試他的忠心……好吧,如果能取得他的信任,那麼也離他帶走芸兒的日子不遠了……
“所有內衛聽命,所有刺客就地處決,殺無赦!”這些人應該隻是龍汐試探他的工具吧,那麼就算真的有所傷亡也是龍汐的人。那雙曾經如琥珀般動人的溫柔雙眸裏,現在卻滿是仇恨與殺意。略略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更像索魂使者一樣讓人不由脊梁竄起一股寒意來。
鸞漓被這一句低語嚇得呆在原地,她的身子不經意的顫抖起來,這聲音、來自玄寒?!那個和她一同在鸞玉門長起來的寒哥哥此刻站在宮裏的侍衛身前,發令說要將這些刺客殺!無!赦!他對著笛簫傳令法是如此熟悉,熟悉的就像他自己的身體,可是這時的他卻讓自己這麼陌生,這種嗜血的殘忍比起龍汐有過這而無不及。
夜,如此黑暗,曙光猶不願探出零星的光華,月亮卻早已回到西山後麵美麗的湖底。這黑暗的夜使得鸞漓忽然橫生出陌生的恐懼,在這腳步嘈雜的夜裏,卻好像隻有自己站在荒原之上,孤零零……
夜,這般寂靜,萬物安然沉浸在甜美的夢裏,就連露水都不願早一點探頭呼吸。這寂靜卻猛然生出一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把那自然的氣息隔絕在詭異之外,生生壓的她想要逃離……
夜,這樣寒冷,初夏的夜裏有微熱的風,輕柔的向幻覺一樣拂過蒼穹下的人。這暖暖的空氣卻讓她覺得無比的冷,甚至超越了常年積雪,寒冰堅固的玄女聖山……
她就這樣定定站在那裏,黑色麵罩下慘白的麵,蒼白的唇,空洞的眼神,不知所措的神情。她聽到佩刀刺穿皮膚發出的悶響,聽到來不及吟完的哀號,聽到血液流過刀尖的滴答聲,聽到衣帛破裂的聲音。她們,都死了嗎?那些容顏傾城體態婀娜的女子,是不是已成為一具具了無生氣的屍體了?鸞漓不經意邁出一步,卻不知細微的輕響驚動了離她距離不遠的玄寒。
玄寒猛的回過頭去,緊握著佩刀的雙手尚打橫在右側,還未收回。他的雙眼血紅,緊緊盯著身後的黑暗之處,那神情分明是一隻殘暴的猛獸。那柄寒光凜凜的刀,還有微熱的血液滴滴答答的墜向地麵,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為讓人作嘔,也讓人膽顫心驚。玄寒體內仿佛有一個魔鬼在吼叫一般,龍汐何能,竟然讓這麼多人來做刺客,竟然讓這麼多女子為其傾心,竟然逼漓兒進宮來!他心中曾經錯綜交雜的怨恨、嫉妒、不解與憤怒同時迸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他一聲狂吼,提起內力握緊刀柄狠狠向鸞漓所在的方向斜劈過去。
猝不及防的,鸞漓身後的黑影在玄寒提起刀的一刻閃身擁住她,身輕如鴻抱著她飛離那致命的一刀。隻是那麼一晃眼,淩厲的刀式將鸞漓所站處原有的石頭轟的粉碎。突如其來的巨響幾乎驚得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震驚的望向在魚肚白中如石雕般冷峻的玄寒,腳下色彩猩紅,雙眼亦被這樣的血腥染得怕人,魔鬼般的可怖。
躲在暗處監視的淩鞭與溟劍二人驚愕的對視一眼,心中頓時警惕起來。深藏不漏的玄寒隻此一手便可以讓人看到他體內強大到可怕的內力,是該提醒遠在玄女聖山調查的陌刀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