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恨更深(1 / 2)

轉燭飄蓬一夢歸,欲尋陳跡悵人非,天教心願與身違。

待月池台空逝水,蔭花樓閣謾斜暉,登臨不惜更沾衣。

——————李煜《浣溪紗》

“啟稟皇上,今日有兩名少年去了紅館嬋香閣。”不愧是龍汐的“四影”之一,溟劍的動作與信息都比龍汐想的來的更快。

“紅館?”龍汐有些意外,煜驚鴻有所動作,想要拐走她這是能夠猜到的,可是為什麼會帶她去那種地方?等等,龍汐眸色一凜,隻怕沒有那麼簡單吧。“可曾留下什麼?”他是這般胸有成竹的發問道,溟劍不由更加佩服起龍汐敏銳的判斷力來。

“回皇上,留下一首詞作,似是與那唱詞和玩的。”溟劍從胸口處掏出那封疊的整齊的謄錄來的紙張,恭敬的呈給龍汐。雖然是武功高手,但是卻出身山野,到底肚子裏缺了些文墨。詩詞歌賦淺顯的意思他倒懂,隻是這其中深意豈是不知原委的溟劍能輕易解讀的?

“小令尊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春悄悄,夜迢迢,碧雲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紅芳淺徑風蕭蕭,翠葉藏毒水蛇妖。更闌月下不歸燕,庭下燭中誰心焦?影消消,步搖搖,赤霞殿裏曦光渺。春風不解楊花禁,折殺百蕊為花嬌。”龍汐細細讀罷,不由沉下心來。這不過是遊戲之作,可是真的就隻是戲言嗎?“春悄悄,夜迢迢,影消消,步搖搖……碧雲天共楚宮遙,赤霞殿裏曦光渺……”對的何其工整,讓人不由拍案稱絕。龍汐某色深沉,又細細讀了一遍心下總覺得有些怪異,卻說不出哪裏不對。

“先下去吧。”龍汐的眼睛雖未離開紙張,卻仍能感覺到溟劍隱隱的期待。四影之中,陌刀沉穩,淩鞭狠辣,嵋棘冷靜,溟劍敏銳,可是這個身為劍客的溟劍獨多了些許身為劍客不該有的好奇心。人相異故性本不同,對於這種偏頗龍汐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畢竟是他禦筆欽點來的武林人士,沒有鬧出大亂子,也沒有多嘴什麼,已經不錯了。

溟劍恭敬退出殿來,大腦卻還是不停猜測著。今日進入那嬋香閣時分明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卻不知為何總是覺得有雙眼睛緊緊盯著自己。是多心了嗎?那種地方的女人,個個看上去妖妖喬喬,手無縛雞之力,大概真的是多心了吧。

“溟劍,四更時內衛交接,記得讓玄寒也去瑞紅園守著。”殿內忽然傳來龍汐的吩咐聲。

“是。”溟劍口中應道,心中卻更是不解。玄大人,皇上不是已經讓他護著雲梓齋了嗎?為何又要召去瑞紅園呢?仿佛一下冒出數不清的問題來,溟劍不禁有些失笑的搖搖頭,還真是君心難測啊。

“紅芳淺徑,曦光渺,這意思還真是隱晦啊。”龍汐微微一笑,煜驚鴻,你的詩詞果然厲害!經曆十三年,難不成一直等著這樣一個機會?

四更時分,身著夜行服的鸞漓早已偷偷藏在瑞紅園僻靜的角落,她豎起耳朵,警惕的聽著四周的動靜。倘若她們真是鸞玉門的人,自然會發現她留下的記號找到這裏;如果不是,自己也不必貿然出身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心下正有所盤算著,牆角傳來細微的動靜,鸞漓慢慢的回過頭去,她覺得指甲已經被掐進手掌心裏去了。是記號被發現了嗎?會是誰呢?鸞漓心如鼓擂,甚至連耳朵中都傳來這種緊張的聲音。想來,嬋香閣那幾位女子裏看上去最為機敏的是碧鳶姑娘了,不過那個冰若姑娘似乎也很細心……鸞漓不經意有點走神,或者,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不會吧……她有些出神的想著,竟沒有發現身後不遠處已經多出一個與她同樣穿著夜行服的人影來。

“嗚——”一聲明長而尖利的笛音不禁將鸞漓嚇得回過神來。她們,怎麼會這麼做?鸞漓愕然。這分明就是暴露自己的行跡,會將那些內衛招過去的!還未等鸞漓采取行動,又一聲長鳴響起,仿佛示威一般。一聲接著一聲,四出皆是此起彼伏的笛聲簫聲竹葉聲。不成曲調,隻是隱隱透出一種脅迫之感,鸞漓準備踏出去的步子硬生生收了回去。真的是鸞玉門,師父到底派了多少人進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