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畢竟是多年的領導幹部，豪邁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得麵對有可能發生的事實。她說：“謝謝你的好意，我其實沒有你想象那樣脆弱的，即便是真的，我還是我，他還是他。你該如何辦案還是如何辦案。你說是嗎？”
豪邁很明白，柳芽這樣說隻不過是表麵的強大而已，那個女人內心沒有脆弱的一麵？何況現在的局麵這樣複雜，她女兒的事，王三毛的事，笑叢的事，哪一件哪一樁不讓她憂心呢。現在她剛剛被省委省府重用，倘若馮雲雲就是她的前夫，倘若馮雲雲所犯的罪行成立，對於她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很多事情她也是有口莫辯，組織上也會迫於社會的壓力，到時候受苦受難的就隻能是她了。他豪邁絕對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他當然不願意看到這一切都是真的啊。他十分勉強地說：“我就知道柳芽是個強大的人，但願這一切都是隻是浮雲。”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話言不由衷。
這一餐飯在柳芽看來，最初是美好的，令人向往的。可後來有些殘酷，有些殘忍，讓她幾乎無力承受。離開市政府招待所，柳芽的頭有些暈眩，她想：要是這一切都是真的，該怎麼麵對呢？本來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命運怎麼這樣作弄人呢？
她心事重重地打開了房門，房間裏燈火通明，客廳裏傳來女兒萌萌的說話聲：“我說雅雅，我們是不是應該找一家醫院去看一看呢？要是懷上了惡棍的孽種該怎麼辦啊？”
雅雅回應說：“是的，這個星期天我們就去一趟省城吧，在燈城檢查不方便，到處都是熟人，要是傳出去了，我們怎麼做人啊……”
隻聽見萌萌憤憤地說：“這個惡魔，我要是找到他，一定千刀萬剮。”
雅雅說：“這樣的事，也隻能打破牙齒和血吞了，要是找出了作案的人，我們的名譽也就毀於一旦了。”
萌萌沉默了。
柳芽的腦袋更是血往上湧，我的天啊？萌萌和雅雅遭遇了什麼事？她怎麼到現在還一無所知啊？但是她分明聽清楚了兩人的對話的，她們什麼時候遭到了強暴啊？這個死妮子，為何不給她說呢？
關上房門，萌萌和雅雅轉過頭來問候她，她勉強地說：“雅雅來了？你們吃飯了嗎？”
雅雅說：“嗯，我們倆享受的西餐，還給你帶了一份呢，你需要現在吃嗎？”
柳芽說：“謝了，我不吃了。年輕人就是好啊，我吃不慣西餐的，你們自己吃吧。”
剛才萌萌和雅雅的對話，就像令人憂心的迷，讓柳芽無法釋懷。她走進自己的臥室，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自言自語：這世界怎麼啦？恍若活在幻覺世界裏一樣飄渺。她安靜地進了洗浴間，讓熱水衝唰著自己的皮膚，渴望得到一絲安寧。她閉上眼睛，大腦中不斷閃現著馮雲雲，王三毛和強暴過她的那些男人的猙獰麵孔，隨後是長相誇張變形的笑叢的臉，還有萌萌和雅雅痛苦呻吟的場麵……每一個畫麵都是血淋淋的，充滿血腥，充滿暴力，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被湮沒了，她內心的某種希望正在一點一點被蠶食……她睜開眼，看見洗浴間牆體上的藍色，牆體上勘鑲的暖色調的構圖，這才回到了現實世界，重新想起了今晚的晚餐，今晚那個充滿憂鬱而冷靜的男人。
萌萌在外麵叫道：“媽，你來嚐嚐吧，雅雅都給你熱好了。”
柳芽伸出頭去問：“什麼熱好了？”
萌萌說：“西餐啊？剛才專門為你帶回來的。”
此刻，柳芽心裏一熱，女兒在身邊多好啊，隻要這樣的生活不被改變，即便是她承受再多的苦難，也不會後悔。連忙說：“哦，好的，我馬上就來，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