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翩翩小臉徹底失了血色,一點生氣都沒有。
季紹霆如此過分地說這種話,她本是沒必要理這個瘋子的!可他字字都在中傷她的名譽,就算她不在乎,顧家的名譽也要在乎,她不是一個人活在世上,她是爸爸的孩子。
她櫻唇微啟,聲線喑啞,“季紹霆。我說了很多次,宋寅成不是我的前男友,我對他更不會抱有任何不道德的幻想,他對我來說……曾經是重要的良師益友。如果你一定要往齷齪的方麵聯想,我無話可說。”
季紹霆大約是氣到了極致,俊臉之上竟然還帶著一絲絲殘酷的微笑,但眸子是寒冷的,說出的話也句句寒冷刺骨,讓顧翩翩懷疑眼前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和會溫情脈脈哄著她“不要哭”的丈夫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良師益友?你的意思是……沒睡過?季太太,我心情好的時候可以裝傻,但不代表我對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毫無了解,你和宋寅成至少糾纏了四年!四年時間足以發生許多事。”
顧翩翩頭疼得快炸了,每多聽他一句話都很想撕了他,逼他住口。
他見她沒有反應,毫無動容地低聲嗤笑,“顧家千金多年來營造清純少女的形象,可你與宋檢察官那幾年的愛恨糾葛,傳出去簡直是癡男怨女,愛別離,求不得,難道顧千金十五六歲時不曾爬上宋檢察官的床,偷食禁果?”
“你夠了!”她終於聽不下去他的粗言穢語,“季紹霆,你簡直有妄想症!既然我說的每個字你都不相信,既然你覺得我是個偽少女,你為什麼還要娶我?”
她本以為季紹霆會反諷她“不是你求著我娶你麼”之類的。
卻沒想到他竟然說……
“顧翩翩,我娶你,就是為了合理合法名正言順地折磨你。”
她瞳孔一抽,潛意識裏覺得他應該是在說氣話,可是他的眼睛裏充斥著陰狠和戾氣,這讓這句惡毒的氣話顯得……格外真實。
薑姨站在不遠處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先生和人吵架吵得這樣激烈。
而且很顯然,因為她手賤撿起包裏散落的東西,先生太太爭吵的內容以及在短時間內得到了質的升華。
薑姨覺得自己闖了大禍,麵色凝重。
顧翩翩覺得這場爭吵真的過了,而且她實在累得不想再說一個字。
她垂著眸子,淡淡道,“季先生,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很不幹淨,那就請你永遠不要碰我!”
語畢,她拾起地上的手機,摔關上主臥的房門。
季紹霆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摔門。
氣極,拂袖下樓。走到酒櫃隨手抓了一瓶高度數洋酒,倒入酒杯,凶猛地灌了幾杯下肚。
天色漸漸暗下來,陳伯小心翼翼地勸他少喝點,而且請示道,“先生,晚餐時間到了,可方才敲了好一陣門,太太都沒應。”
他臉色還是很難看,但心裏已經逐漸平靜。
他本覺得自己非常生氣,氣到幾乎想把顧翩翩活活掐死的地步。然而喝了幾杯酒之後,眼前浮現她焦急失措無助的小臉,竟忽然覺得……她很可憐。
他揉了揉眉心,徑直上樓,立在主臥門前,擰動門鎖,發現她竟然反鎖了房門。
耐心一點一點磨散,“顧翩翩,開門,出來。”
回答他的隻有沉默,以及噤若寒蟬的傭人們。
沉沉吸了一口氣,厲聲,“三秒鍾,給我開門下樓吃飯,否則你會哭著後悔!”
臥室內仍悄然無聲。
季紹霆頓時便有將這房門狠狠撞開再生生卸下來的打算。
好在陳伯在一旁攔著,“先生……您要開門的話,我叫人去找鑰匙。”
季紹霆麵色沉了沉。
也對,撞門這種粗魯的行為實在有失身份。
他在門前立了兩三分鍾,很快便有人將房門鑰匙送到他麵前。
他徑直擰開門鎖,身後的閑雜人等自覺散去。
女孩瘦小的身子縮呈蝦子狀,一動不動。屋裏漆黑一片,連床頭燈都沒有開。
季紹霆原本灼熱慍怒的一顆心竟莫名平靜,像是被抽空了脾氣。
修長的手指擰開光線幽暗的床頭燈,入目的是女孩小小的半張側臉,長長的睫毛垂著,上麵似乎還有淚漬。
溫熱的大手緩緩撫上她的小臉,冰涼的淚痕貼在臉上,觸感溫涼。
裝睡的小女人卻驟然睜開眼,重重拂開他的手,眼神嫌惡。
“我說了,希望季先生永遠不要碰我!”
季紹霆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畢生修煉的沉著冷靜在她麵前根本不值一提,因為她總是能一句話就把他竭力耐著的性子壓製的脾氣打散。
“你真要因為宋寅成送的一隻熊和我決裂?不就是一隻泰迪熊麼,扔都扔了,大不了我明天給你買隻一模一樣的,成嗎?”
他完全是耐著一千個性子哄小女孩的口吻。
顧翩翩聽得出來他已經很努力地緩和態度,可她聽著還是覺得異常可笑。